阿宁立刻附和:“对对!小竹兄要负责摆糕点!”
崔时钰也点了点头。
李竹怔了怔,嘴角很明显地弯了一下,轻声道:“好。”
说完有点高兴地低头整理起祭篮,动作比往常还要轻快。
*
远处,郁清瑶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目光虔诚。
半晌,她低声开口:“求佛祖保佑。”
这些年来,她虽不曾求子心切到喝苦药拜寺庙求求子符,心头却也总有个解不开的结在。
她自小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在家有爹娘宠爱,成亲之后,舅姑也是视她如己出,郎君对她更是好到不能再好,因着这些宠爱,她平日里总高高兴兴的,就算有什么伤心事也能转眼就忘。
但眼下,周围都是伤心人,沐浴在肃穆的气氛中,她那份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伤心便藏不住了。
这真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了。
郁清瑶四下偷偷看了几眼,见没人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这才垂头,伸手悄悄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角。
身后传来丈夫整理祭器的细微声响,叫她心中一动。
那人对此从未有过半句怨言,仿佛此生有她一人便够了。
真傻。
也不知是怎么当上的京兆尹。
郁清瑶这样想着,又是伤心,又有点高兴。
谢珏此时恰好回头,朝她温柔一笑。这是从来不会在他人面前展露的笑容,郁清瑶看得鼻头一酸,连忙低下头装作认真祭拜的模样。
这一切都被谢珏看在眼中。
他放下手中的祭器,不动声色地挪到她身边,宽大的衣袖垂落,遮住了两人交叠的衣摆。
他伸手,在袖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说话声音很低,只有她一人可以听到。
“阿瑶,昨儿个你研究那张茯苓糕方子,我让厨房试做了,你尝尝。”
说罢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块茯苓糕,轻轻放进她的掌心。
郁清瑶伸出手一看,茯苓糕白白嫩嫩的,方方正正一小块,看起来很是喜人。
她点点头,送进嘴里吃了。
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将那些未尽之言都融成了暖意。
郁清瑶忽然就想开了。
执念就像手中细沙,握得越紧就漏得越快,倒不如顺其自然,就像池中睡莲那样,该开的时候自然就开了,不必强求。
她将口中甜点咽下,朝郎君甜甜笑道:“好吃。”
见她终于展颜,谢珏紧绷着的一颗心才悄然放下,转身继续去摆香炉了。
一旁的谢宵见兄长插的香歪了,正要伸手扶正,目光一错,便见远处紫衣翩跹。
是崔娘子。
——方才她带着妹妹们进寺的时候,他就瞧见她了。
那时祭礼尚未结束,他不好过去,本以为她待会儿会过来和他说句话,没想到她竟然装作没看见自己似的走掉了。
谢宵觉得有点委屈。
怎么能当作没看见他呢?
委屈归委屈,面还是要见的,她不来见自己,那他就去见她。
谢珏见弟弟盯着某个方向许久没说话,有些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转角处一道紫衣,是那崔记食肆的店主娘子。
他眉梢微挑,转头瞧见弟弟已经迈开步子。
谢宵理了理衣袖,语气平常得像在说去添柱香:“阿兄,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