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攥紧方才被她眼睫划过的掌心,垂下眼帘,屏住呼吸,竭力忽视掉这股子来得分外强烈的悸动,继续低头给她喂药。
这次,他明显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也不再盯着她的脸看,只专注喂药。
她这人醒着的时候折腾人,昏迷不醒时是愈发折腾人。
只喝了几口,便不肯再喝,嘴里直嘟囔着苦。
姬泊雪想再喂,她扭头一躲一个准,还险些将他手中药碗打翻。
姬泊雪耐心都要被耗尽,他拧着眉将方才溅到手背的那滴药,送到舌尖尝了尝,当即放下碗,满屋子去给她找蜜饯。
他们家没有女孩,两个大男人哪会备着这种东西?
自己家既找不到,便只能冒雨去她家找。
他一贯知道,她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姑娘,却不知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房间竟能草率成这样。
被褥单薄得根本不像是能过冬,衣服也没几件,与其说是姑娘家的闺房,倒不如讲是个临时搭建起来、随时可撤退的棚。
看得姬泊雪心中分外不是滋味。
他不知怎得,又莫名想到了,她时刻挂在脸上的狡黠笑颜。
心中颇有些感慨:过着这样的日子,也亏她能笑得出来。
房中既找不到蜜饯,他又马不停蹄去了厨屋。
厨屋愈发草率,米缸里没有米,水缸中没有水,除却水槽里堆积如山的碗与小半屋子柴,再也找不到半点生活痕迹。
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姬泊雪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好在壁橱里还有一块未拆封的蜜饯,他拿起蜜饯,匆匆忙忙赶了回去,均匀地将其分割成数十块。
喂她一口药,再塞一小块蜜饯,如此折腾大半宿,姑奶奶桃桃终于喝完了这碗药。
阮桃桃再次醒来,已是翌日辰时。
她恢复了大半精气神,可脑子依旧有些不灵光。
记得自己昨日淋雨后没及时换掉湿衣裳着了凉,洗完澡不久后便失去了意识,再往后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只隐隐有些印象。
有人将她打横抱走,还絮絮叨叨灌了她半宿的药。
到现在她口中都隐隐发苦。
思绪尚未回笼的阮桃桃正要掀开被子,从这张陌生的床上爬起。稍稍起身,便瞧见了那个灌了她大半宿药的人。
那人正以一种分外奇特的姿势歪倒在脚踏上,眼睫颤了好几颤,俨然一副要醒的架势。
第60章第60章笨蛋
阮桃桃见状,连忙躺回床上。
就在她躺下不久,头顶传来了姬泊雪的声音:“醒了?”
虽未睁开眼,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直勾勾盯视她时的神情。
说这话时,他唇角兴许还染着些零星笑意。
否则,他的尾调不会似这般向上扬。
这死是一点儿也装不下去了。
阮桃桃只能揉揉眼睛,假装刚醒,嘴里还不忘嘟囔着:“奇怪?我怎么在这儿?”
她这演技非但不精湛,甚至还能称之为拙劣。
姬泊雪选择性忽视掉她拙劣的演技,强行压下不自觉上翘的唇角。
并瞥了眼她已然恢复成正常肤色的面颊,淡声道。
“精神不错,看来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正如姬泊雪所说,阮桃桃烧的确退得差不多了,可不知为何,她仍觉面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