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早餐吃到一半,客厅的一体式门禁系统传来温柔的志铃姐姐播报音。
“访客舒先生已抵达电梯口,预计还有三分钟抵达。”
单元门地地底下装了人脸识别系统,可以和业户的监控联动。这个功能舒怀瑾几乎没用过,毕竟每次舒宴清过来的时候,都会提前给她打声招呼。
贺问洲正在舀牛奶羹的动作一滞,沉默数秒后,看向舒怀瑾。
舒怀瑾眼疾手快地给她哥打了个电话。
舒宴清还在等电梯,顺手接通,熟悉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
她没遇到这情况,眼下要是被舒宴清发现,长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因此语气显得有些急:“哥……你来我这里了?”
许久没听到妹妹这么称呼自己,身为兄长敏锐地提高了警惕。舒宴清抬眸看向正在显示的楼层数字,“秦女士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锅包肉和蒜香排骨,让我送过来。”
舒怀瑾一边接电话,一边拉着贺问洲在房间里乱窜,寻找藏身之处。
“你现在在楼下吗?”
“马上上来,在等电梯了。”
“我突然想起家里没有碗了,要不你去超市买两个回来?”舒怀瑾说,“我还想喝可乐!要冰的。”
舒宴清那边传来电梯到达的滴答声,“不行,只能喝常温的。回头秦女士又得数落我。”
“啊都行都行。”
“少喝碳酸饮料。”话音未落,舒宴清看了眼自己拎着的餐盒,“我先把东西放上来再去买。”
“哎等等——”
舒怀瑾只想拖延时间,环视了家里一圈,没有找到任何能够藏人的地方。转身时恰好对上贺问洲意味深长的审视目光,心脏惊跳了下。
听筒里舒宴清迟迟没等来她的后半句,询问:“小瑾?”
自先前起,贺问洲任由她攥着手腕,周身气压无端冷沉几分,睨过来的目光让人无法不紧张。
“藏什么,让他一起上来吃饭。”
他声调压得很低,口吻从容,好似全然不在意被发现。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舒宴清敛眉,“舒怀瑾,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舒怀瑾心跳快提到了嗓子眼,只能匆忙挂断电话,先和转身往门外走的贺问洲解释。
“我不是要让你藏的意思,但是我们孤男寡女,我哥又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他进来看到肯定会疯。”
贺问洲本就生得人高腿长,转眼间已经走到了大门外,情急之下,舒怀瑾堵在门边,仰头对上他冷沉的眉眼,服软道:“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之间产生隔阂。”
她着急到鞋都没穿,额头泛着层薄汗,一双漂亮的眸子盈盈盯着他,像是委屈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贺问洲站定,缓缓注视着她惯会骗人的脸蛋。
明知她眼底的慌乱不是因为他,他却还是难以抑制地心软,在心里将底线一退再退,直到眼睁睁看着自己变得陌生又荒谬。倘若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江承影,她也会这样遮掩逃避吗?还是为了他,对抗舒宴清的偏见。
人最忌讳的就是互相比较,一旦察觉出可能性高的答案,便会陷入无法自拔的自证陷阱中。
贺问洲从没将这几个少年放在眼里过。论地位、财富、阅历,他们无一入得他的眼,此刻竟开始动摇,为自己的处境患得患失,担心他也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的消遣,终究会败给这群毛头小子。
见贺问洲一言不发,舒怀瑾无端觉得四肢发酸,软声唤他:“贺问洲……”
贺问洲拿起挂在墙上的西装外套,“集团那边还有*会议要开,晚上再联系你。”
成年人之间讲究话语留白,用台阶给彼此体面。
舒怀瑾心底咯噔一声,在他开门之际,倏地拉住他的衣摆,“你晚上会不会不理我了?”
贺问洲睨向她的目光深而缓,“不会。”
电梯的数字楼层不断跳动,眼看着已经上升至十三,舒怀瑾不敢冒险再同他拉扯,松了手。
他接了个电话,往消防楼梯的通道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叮铃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
舒宴清左手拎着餐盒,右手拎着一袋抽纸和洗衣凝珠,以及顺手在楼下蛋糕店买的提拉米苏。舒怀瑾余光收回,主动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她如此反常,舒宴清自然察觉到了,没让她提,进了餐厅,果然看见两份还没动过的早餐。
“一个人在家做两份?”舒宴清将保温餐盒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