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棠走到几个衙役面前,态度恭谨:“几位官爷,前几日布衣巷有孩童失踪,有人前来报官,此事可有下文?”
“大!大!大!”几个人正在兴头上,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
骰盅揭开,有人叹气,有人兴奋。
陆心棠又再问了一遍,这时,刚刚猜点数的人才将头抬起。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陆心棠,陆心棠平日在书院穿的是学服,与其他人无异。眼下在书院外,便换回粗布麻衣,因而在一众锦衣面前,她的穿着格外扎眼。
那人看着她浆洗得发白的布衣,对她摆摆手:“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打扰老子兴致。”
陆心棠听过太多明里暗里的讽刺,可她这身粗布麻衣再怎么也不至于被说成叫花子。
刚要争辩,哪见赵柔柯比她更气,一脚将地上的骰盅踢飞,冷冷道:“你以为你是谁家的老子?”
“他娘的!”那人骂骂咧咧站起身。
地上其他几人见此状,也扔下骰子站起身来。几人往赵柔柯面前一立,看到来人皆是女子,神色更加嚣张。
“哪里来的臭娘们,哥几个不打女人,赶紧滚!”
赵柔柯听闻这言论,笑了几声,声如银铃:“哦?你不打女人——”
她拖长了调子,收起了笑,说道:“可今天女人要打你!”
说完她冷眼看着面前几人,开口吩咐:“翠竹!给我揍他!”
翠竹早就在身后摩拳擦掌,听闻命令飞身而出。这帮人长年不操练,根本不经打,几招就被揍得哭爹喊娘。
赵柔柯看着几人鼻青脸肿方才解了心中郁气,她亮起玉牌:“带路。我要见你们府尹。”
几人看见那玉牌上的字,仓皇又是一拜,接着赶紧起身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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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京师府衙记录在案的失踪案了。还请周大人在圣上跟前美言几句。”府尹腆着一张谄媚的脸,将卷宗递过来。赵柔柯最讨厌看人下菜碟,胡乱应付了他两句。她手不方便,陆心堂接过卷宗,重量很轻。
“这便是所有的卷宗?”
“正是。”府尹笑的脸上褶子挤到一起,看得让人莫名不舒坦。
二人又亲眼看到人牙子被发配的公文印好了章子,确认蜜饯铺子被封掉,才拿着卷宗离开。
见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师爷垂手站在府尹身后。
“大人就这样把卷宗给她们?”
府尹收起笑脸,背着双手冷笑:“哼。布衣巷那群狗,过惯了苦日子,见着骨头就会扑上去。看她们能查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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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赵柔柯与陆心棠在一张罗汉榻上对坐,翠竹奉上茶盏就退了出去。陆心棠看着翠竹娇娇小小,一张甜美圆脸,还沉浸在早上她打趴五个壮汉的震惊中。
直到门被关上只剩她二人,她才对着赵柔柯摇头:“啧啧。真是想不到。长得越甜,揍人越狠啊。”
她当翠竹就是个爱看话本子的小丫头,真是没想到。
赵柔柯亦是没想到周啸阑身边尽是藏龙卧虎之辈,她都开始怀疑青叶也是个高手,青叶整日拿着的绣花针,该不会是她的武器吧。
她摇了摇头散去脑子有的没的,拉着陆心棠专心看卷宗。
卷宗是个长长的木匣子装着的,当时陆心棠拿着的时候就觉得重量不对。她们为了怕案件有所疏漏,向府尹要的可是二十年的卷宗,这二十年的卷宗重量得很重才是,可到手时轻飘飘的。陆心棠想着府尹不会当着她们的面作假,因此没说。
眼下木匣子一打开,二人都傻了眼。
匣中所装的卷宗少的可怜,翻了几下,两人都觉得不对。
“二十年间,只有五例?”赵柔柯惊讶出声。
“这个记录实在是太诡异了,光那日的绑架案子,就有四个孩童,这些孩童父母报官也得有四例。”
陆心棠想了想开口:“会不会是打发我们,故意没有拿全?”
赵柔柯摇了摇头:“不会,他即便想糊弄我们,也不敢糊弄周啸阑。”这两年锦衣卫深受皇帝重视,失踪案是京师府衙失察,虽然不归锦衣卫管,可这府尹不会冒着事情被周啸阑捅到圣上身边的险。
她望着那卷宗,开口:“恐怕,我们得亲自去一趟布衣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