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好要去布衣巷,谁知从京师府衙回来后没多久,伤口就被崩开了。
赵柔柯成日折腾,来看伤的大夫看着伤口皱眉,往周啸阑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最后实在没忍住:“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病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治什么?老夫治不了了!”
他的两撇小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手指点着赵柔柯的伤,说道:“你可知你这伤差一点就要伤到筋脉啊?”
“你还是无境书院的学子,若是这手废了,今后还如何学画啊?”
说着他也不管周啸阑是个什么人物,背起自己的药箱就要走。
翠竹和青叶赶紧一前一后拦住他,又是端茶,又是递瓜果,安抚了好一阵,大夫才答应看伤。
好在虽然大夫很气,但医者仁心,他还是把了脉开了方子。
待大夫嘱咐完离开,她本以为周啸阑会责骂她,可他人高马大立在一旁,绷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屋内气氛有些许紧张,她不知怎的也有几分忐忑,想要找个轻松点的话头,化解下气氛,将她那伤口的事情揭过去。
想了半晌,斟酌开口:“这。。。。。。这老先生还挺有脾气哈?”
刚说完,她就忍不住闭眼。心想:这话头起的,也太烂了。
周啸阑并没有像往日一般句句有回应。他看着旁边刚拆下来的纱布,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眼中带着几分后悔。
对着赵柔柯,他根本说不了重话,只好对着翠竹沉声吩咐:“这几日就让表小姐在家中养伤,哪都不许去。”
赵柔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情绪涌上来。说起来,来周府这些日子,这还是周啸阑第一次不理她转身离开。
这点失落情绪直到程川登门来看她才消散一点。
程川推着云庭,二人甚是亲密。赵柔柯只在程川生日宴上见过云庭一次,当时没有多注意,现下看来,他和她姐姐长得还真是像,就连眼角的泪痣都如出一辙。
只是。。。。。。。这二人的关系当真诡异了些,尤其是云庭对程川,虽一口一个程川哥,但眼神分明是在看爱人。
周啸阑曾告诉过她程川对云蘅有意,依她看,这关系怕是要复杂的多。
看程川好像还蒙在鼓里,赵柔柯忍不住摇头。
周啸阑曾说程川对云蘅用情至深,可这程川对云庭这好,到底是因为他姐姐云蘅,还是他自己情之所起,恐怕他自己也乱着呢。
程川带来了一个木箱子,放在桌上。翠竹上前打开,箱子里头装了好些剪裁精致的小人儿,还有一面用宣纸做的影窗。
赵柔柯喜道:“皮影?”
云庭推着辇上前,拿起影窗在箱子里撑起来,两只手操纵小人儿,在影窗后示范给她瞧:“嗯。从前我腿受伤没有办法出门,整日颓唐在家。程川哥就拿着这皮影来逗我。”
影窗上戴着虎皮小帽的小人儿在翻跟头,云庭回忆从前,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
程川在旁边摸着自己的脑袋,笑得有点腼腆:“逗小孩的把戏罢了。”
赵柔柯现在总算知道为何云庭看程川是那副模样了。
*
一晃将近小半个月,这些时日,赵柔柯被困在府中养伤,周啸阑怕她闷,请来了戏班子。只是,请的全是女伶。
养伤这些时日,周府的客比这些年加起来都要多,管家周伯每日眉开眼笑。
赵柔柯就着麦秆,啜着香饮子。这饮子是那人牙子的妻子送来的,她被拐多年,早回不去自己的家了。如今她打算在康平坊卖点自己做的香饮子,做的第一杯就送来给赵柔柯尝鲜了。
赵柔柯一颗心落了地,总算没有因为一时的冲动害了她。等手好了打算画点画,装饰她的小摊,替她招揽一下生意。
人不能太闲,一闲下来,这思绪转来转去的,就又回到了那案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