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夜风吹拂,太液池上盏盏莲花在月色下颤动,一场宴会正在举行中。宫侍手持细沙灯在宴会上穿梭,珍馐美馔目不暇给。宴厅内笙歌曼舞,朝臣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不久前科考案落幕,六部得以肃清,皇帝趁兴要举行一场宴会。锦衣卫指挥使长年为皇帝办事,这宴会是必定要去的。
只是赵柔柯不明白,为何她也在受邀之列?参加宴会的服饰是宫中送来的,她没法推辞。
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穿过这样的衣裳,为了不给她这位名义上的好表兄丢脸,她装作大家闺秀的样,进宫时连步子都不知道怎么迈了,还是在周啸阑的搀扶下才进入宴会内厅。
宴会已经开席,她在内心叹了口气,有点幽怨地看着金步摇的坠子打在她的脸颊。
周啸阑侧眸看着她的模样忍俊不禁,趁着众人饮酒之际,将金步摇从她的脸颊温柔拨开:“何必勉强自己,即便是宫中送来的衣服,你穿不习惯,推了便是。”
赵柔柯有点不太习惯在这样多的人面前接受他大剌剌的亲密动作,垂下眼睫拿起杯盏:“我可不想那群朝臣借此机会贬损与你。”
周啸阑捏着杯盏,内心因为这话顿时柔软得不像话:“我不在乎他人说什么,你只要自在随性便好。”
杯盏里的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葡萄汁,赵柔柯抿了一口,搁下杯盏,看了一眼:“太甜了。”
周啸阑挑眉:“你不喜欢?”本来是一句很简单的问话,可他的表情在灯下瞧着太过于暧昧,不知道是在说葡萄汁,还是别的什么。一时之间,她往日的伶牙俐齿此时竟跟咬了舌头般,半个字也说不出。
宴会高台上,皇帝停箸,眼神投向周啸阑的座次,声音不轻不重唤了一声:“周爱卿。”
群臣纷纷放下杯盏,一时之间内厅落针可闻。
“周爱卿如今已二十有四了吧?”
周啸阑行礼:“回皇上,过了中秋,臣便二十四了。”
“周指挥使年轻有为,不知可有婚配?”
赵柔柯听到这话忍不住蹙眉,宴请朝臣,好端端问起这些作甚?莫非……她微微侧目,目光扫过周啸阑光洁的下颌。
这个年纪许多大宁男儿都已有妻有妾,甚至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他却一直孤家寡人。周啸阑年纪轻轻就统领锦衣卫,号令几千精锐,如若皇帝有意赐婚,让他更加死心塌地为他卖命……赵柔柯想到此处,内心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她垂首看向桌案下,二人衣衫挨得极近。她指尖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将自己的裙摆轻轻和他的衣袖叠在一起。
她的这番小动作被周啸阑看在眼里,周啸阑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拱手回皇帝话:“多谢皇上挂念,臣如今还未有娶妻打算。”
只听高台之上的人又带着笑意地回道:“周指挥使还年轻,莫非已经有了意中人?”
周啸阑知道嘉和帝想用他的婚事牵制他,但凡他稍微松口,赐婚的圣旨明日便送到府中了。他将目光从身下二人相叠的衣衫上移开,斟酌着开口:
“皇上,北镇抚司疑难杂案甚多,怕是娇妻美眷伴身,懈怠了公务。况且……”
周啸阑顿了一下,面上露出尴尬之色,满堂朝臣都在等他下文,只听他抬了抬袖子,颇难为情地开口:“臣早年军中磨练,受了伤,实在……
“哎——此事不提也罢。”说着他还以袖掩面,长长叹了一口气。
内厅朝臣面面相觑,有几人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偷偷议论:“说得这么隐晦,不就是不-举么。”
还有些人以同情目光看向他:“我说这些年他恶名在外却不近女色,原来如此。”
嘉和帝本想赐婚,却没想到周啸阑当着众人抬出了一个这样的理由,一时之间被噎住了,半晌才回道:“那。。。。。。爱卿可要好好养伤。”
周啸阑内心松了一口气。
谁知刚松一口气,嘉和帝就将目光放在他身边的赵柔柯身上。
“这便是周爱卿的表妹?”
赵柔柯起身向皇帝见礼:“民女赵柔柯,见过皇上。”
嘉和帝抬手,“不必拘礼,平身。”
“朕听闻你不远千里来到京师,可还习惯?”
赵柔柯颌首:“京师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民女很喜欢。”几个朝臣眼观鼻鼻观心,内心却道:这毫无拍马痕迹的马屁可真妙啊。短短两句,道尽了圣上治国有方。
嘉和帝很是受用,问道:“听闻你在无境书院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