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派出去的兄弟来报,孙谦少年时期种兰花,说爱兰花品性高洁。和他在狱中供认在周…寒声身上点刺兰花图的口供一致。云蘅拾到的那帕子,也和当年绣娘所说的一致。”
提到周寒声,他声音有点不自然,他知道这是周啸阑的痛。接着他又抱拳,“现已真相大白,是不是……该把云蘅那边的人撤下了?”
周啸阑点了点头,“撤下吧。”他内心还有疑团未解,只是云蘅这边监视再密也探不出什么了。
他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
晚风习习,吹得周啸阑袍角翻飞。他坐在凉亭之内,拿起石桌上的酒杯呷了一口酒,他一向自持,很少饮酒,那日被人拉去青楼喝酒是这么多年第一次。
他喝的是烧刀子,酒烈,比不得那日的秋月白,半壶酒下肚,便有些许晕眩。他内心嘲笑自己,这么些年,酒量怎变得如此差,这会儿居然醉了。不然,怎么见到梦中之人了呢?
那人身上带着淡淡的墨香,仗着在梦中,他便大了胆子,大手扣上她的腰,凑近她的唇,轻轻衔住两片柔软。
“哐啷。”酒壶砸在地上,周啸阑自梦中惊醒。
“对不住,是我酒醉失态了。”
怀中之人脸颊涨得通红,杏眼圆睁瞪着他,周啸阑心一跳,替她擦去嘴边一丝晶莹,他的手微微发颤,做好了她转身离去的准备。
赵柔柯从他怀中起身,整理了衣衫,待面色恢复才不太自然道:“听闻信中说暮色开了,我回来看看,顺便替心棠感谢狱中照顾才未受皮肉之苦,特来感谢你。”
她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可惜,我刚偷来的秋月白。”
风徐徐吹过,将将吹得清醒了,在她这番解释中,他敏锐抓到重点,良久,才蓦地失声笑了。
他自石凳站起身,踩过碎片,微微俯身,“哦?看花?”他往前迈了一步。
“还是看人?”他每说一句,便要往前走一步,
赵柔柯被压得弯腰,本来准备好的反驳之言突然就乱了。
孙谦死的越是凄惨,就越说明他内心越是痛苦,她本来是担心他,可如今见到了他却反而被轻薄了。一想到那人刚刚的气息,她脸颊就微微发烫。
她看向二人的影子,他身量高,月光一洒,阴影倾覆在她身上,像情人低语,她赶紧撤了一步。
这一步刚好踩空,腰间传来一片温热,她的腰被揽住了。
意识到是他的手,她稳住了身子,逃也似地离开。
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
“暮色还未打苞,花开那日,你定不会错过。”
周啸阑在凉亭独坐,垂眼看到被打翻的酒壶,酒壶砸在地,底碎了,瓶身还有一半是好的。他拾起另一半的酒壶,竟也能凑了一整杯秋月白。
他又想起那日在倚月楼,赵柔柯曾教他的豪放喝法,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月光之下,一道影子在不远处闪过。
周啸阑笑意顿消,手中的酒杯顿时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