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年纪便早早定下婚约,湘云只知那人姓名,却连一面都不曾见过,就更别说隔三差五送来心意了。
湘云还在懵懂之时,不知情爱为何物。只是她自幼父母双亡,先是寄养在贾母跟前儿,又被接去保龄侯府。颠沛流离、仰人鼻息,也亏得湘云心思浅,性子疏阔,不然只怕就是另一个黛玉。
抬眼看了眼黛玉,心下五味杂陈。因着黛玉之故,她被迫离了荣国府,寄养在二叔家里。是以几次三番,湘云都存了心思与其别苗头。自打黛玉敲定婚事,搬出碧纱橱,与宝玉疏远,湘云这才熄了别苗头的心思。
随即湘云敲定与陈也俊婚事,湘云年岁渐长,这半年来虽偶尔与黛玉拌嘴、逗趣,却再没了那般挑衅之心。
到得如今,湘云竟因着陈斯远又生出艳羡之心来。心下暗忖,怎地自个儿就轮不到这般知情识趣、小意温存的良人作伴?
这般想着,湘云心绪大坏。敷衍着说过一会子话儿,便扯了四姑娘惜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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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转过天来,因着手上不能沾水,陈斯远便任凭香菱伺候着洗漱过,坐在椅上等着用早点。
俄尔,五儿提了食盒来,瞥见包扎得猪蹄儿也似的手,顿时掩口而笑,说道:“大爷快重新缠裹了吧,这般只怕连筷子都拿不得了!”
陈斯远却笑着摇头道:“那就不用筷子,用羹匙。”
开玩笑,林妹妹好不容易费心给自个儿缠裹的,总要戴在手上给林妹妹瞧两日,哪里好就拆了去?
香菱就道:“好歹是林姑娘的心意,五儿快别劝了。”
待用过早点,又有红玉来回:“大爷,司棋方才来说,府中要倾一些银稞子,有梅式的,也有海棠式的,有“笔锭如意”的,也有“八宝联春”的,二姑娘问大爷可要倾一些留着赏赐用?”
陈斯远略略盘算,便吩咐道:“拿三百两银票去,让二姐姐帮着倾一些银稞子,咱们年节赏钱就用这些了。”
红玉盘算道:“正月里有宝姑娘生辰,二月里是林姑娘,这都是连着的,我看莫不如多倾一些,免得到时候不够用。”
“也好,那就倾五百两……够了吧?”
红玉笑道:“一准儿是够了的。”
红玉寻了银匣子,翻找出五百两银票自去料理。过得半晌,又有芸香过来递话儿,却说昨儿个回程时陈斯远打发庆愈往贾雨村府邸送了拜帖,今儿个一早贾雨村回了帖子,邀其后日过府一叙。
陈斯远心下暗忖,贾雨村补授兵部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可谓一步登天、风头正盛。奈何此人底蕴不足,家底浅薄,此番送贺礼须得实惠一些才好。
过得半晌,红玉办妥了差事,回了话儿又忽而说道:“听说今儿个家出殡,袭人这一年真真儿被家里拖累得不轻。”
陈斯远纳罕道:“这是怎么说的?”
红玉道:“夏姑娘没来之前还好,袭人熟知宝二爷的性儿,总能拿捏一二;等那夏姑娘一来,袭人便没了法子,反倒每回宝二爷闯了祸都会挨了太太责骂。”
是了,那夏金桂是个乖张狠戾的性儿,晴雯等逐个被打发去,绮霰斋里最得宠的便只剩下袭人。夏金桂一心谋宝二奶奶的位份,哪里会容许一个丫鬟越过自个儿去?
想那原文中,夏金桂连呆香菱都不曾放过,又哪里会放过袭人去?
想起袭人来,陈斯远暗忖,好歹几番露水情缘,如今袭人丧母,总不好不管不顾。且如今夏金桂离了荣国府,只怕过门时才会回来,这往后能用到袭人的地方极多,不好太过生疏了。
因是这日捱到下晌,待听闻家人送殡归来,陈斯远便领了庆愈直奔家而去。
到得左近,眼看有一茶楼,陈斯远便寻了个雅间儿安坐,打发庆愈去请袭人。
这日家送殡归来,袭人自是哭得死去活来。为了续母命,这一年来袭人用尽手段,银子泼水一般用出去,不想还是不曾捱到过年,母亲便撒手人寰了。
正神伤之际,忽而其嫂来寻,与其说道:“宝二爷打发小厮来请,说是宝二爷不便来看你,要你出去见一面儿呢。”
“宝二爷的小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