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织着,薛碧君刚把之前处理好的案卷分类归整,刑部外就传来环佩叮当。来人身着宝蓝色罗裙,头上珠翠不少,只见她满面愁容,看到薛碧君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你就是他们口中的替人伸张正义的薛讼师?”“我是,怎么了?”薛碧君问。“吾乃城中富商曾岸的独女曾晶晶。”来人欠身。薛碧君将她扶起来“何事?”“薛讼师,家父去年骤逝,留下的产业本该由我继承。”曾晶晶指尖捏着帕子,指节泛白,“可前日突然冒出个妇人,带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一个十几岁的男子,还有一个女子,年纪和我不相上下,都说是家父骨肉。想要将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分走,我让他们拿证据出来,证明是我父亲的骨肉,他们嚷嚷着要开棺验尸,我心里觉得这样对不起父亲,因此我想来委托你,帮我打赢这场官司,委托费您说多少都成。”曾晶晶眼眶红红的。薛碧君展开曾岸的遗嘱,上面写了所有遗产皆归我独女曾晶晶所有。”“这不是亲笔所写,还有什么好辩解的?”薛碧君不理解。“主要是对方也拿出来了跟我父亲笔迹一模一样的遗书。”曾晶晶拿出来一张宣纸,宣纸上的字迹,肉眼看过去,和之前的那一张十分的相似。墨迹比遗嘱要新上许多。“你确定你曾家只有你一个独女吗?那个私生子他们你有见过吗?”薛碧君问。“我确定我从小到大只见过我一个孩子,我不曾见我父亲有其他的孩子,假设我父亲真的有私生子的话,也会弄进家里来成为真正的孩子吧,怎么可能会任由其流落在外,而且还有两个男孩呢?”曾晶晶义正言辞地说。“你有没有觉得那几个孩子长得像你父亲,或者是像你其他的亲眷?”薛碧君边问边做笔记。“我跟我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其他那三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冒牌货,跟我父亲长得完全不一样。”曾晶晶回忆着说。“那是否有长得像你家族中的某个亲眷的?”薛碧君问。“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觉得那三个,长得有点像我一个远房的叔父。”曾晶晶回忆着说。“你这个案子我接了。”薛碧君认真听完开口。“那我需要做什么吗?”曾晶晶问。“目前是他告你,还是你告他?”薛碧君问。“目前对方想要跟我们商量将那三个孩子进入我父亲的名下,想要让他们认祖归宗,但是我不同意。目前还没有到打官司的地步,但是我不想忍,我想告他们。”曾晶晶如实地说。“你如果告他们的话,必须要拿到证据,不然没有办法。”薛碧君想了想“你也可以让他们来告你,这样谁主张谁举证。”曾晶晶想了想“薛讼师,可有办法帮我拿到他们敲诈或者欺瞒我的证据?”“倒也完全不是没有办法。”薛碧君想了想。“请薛讼师救我一救,事成之后,我必定以丰厚的诉讼费用相报。”曾晶晶行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我告诉你如何去获取证据。”薛碧君扶住她。秋天的雨总带着股凄冷的意味。打在曾家的青瓦上淅淅沥沥,像极了曾晶晶眼下的心境。她捏着帕子,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叔父曾山带着那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外室,还有三个说是父亲曾岸的私生子女,此刻已在府外候着,说是要让他们认祖归宗,好让父亲死了也能瞑目。“欺人太甚!好一个死不瞑目,有这样的兄弟,才是真的死不瞑目!”曾晶晶咬牙。朴宝珠看着生气的女儿,“不要生气,你爹绝对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他要是真的有儿子,难道不会赶紧接进来吗?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娘,我不生气,我现在要去告他们欺诈孤儿寡母,意图侵占他人财产。”曾晶晶问了问,“都准备好了吗?”“回小姐,都准备好了。”下人回答。“成,那就随我一道出去会一会我的好叔父和那四个不知道是哪个老鼠洞钻出来的鼠辈。”曾晶晶对着朴宝珠说“娘,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在屋里好好歇息就好了,我都能给解决好。”“去请薛讼师。”曾晶晶吩咐下人。“已经去叫了,这个时候估计,在去衙门的路上了。”下人回答。曾晶晶点点头“很好。”曾晶晶带着一众能打的家丁出门去了。门口曾山正对着其他邻居控诉“这个曾晶晶啊,自小就被我嫂子惯坏了,性子娇纵,目中无人,而且现在,父亲的亲生儿子女儿都找来了,也不让进门,就让这可怜的孤儿寡母在外面久久等候!真是不像话!就连我这个叔父都是一样的被怠慢,哎,这个家早晚要给曾晶晶毁了!”那个尖下巴的女人作势就要哭了起来“可怜啊,曾岸,你一直被曾晶晶母女控制,连死了,儿子女儿都不能认祖归宗,真可怜啊!”,!那三个私生子女都穿麻戴孝的,跪在曾家门口。过往的邻居指指点点。“叔父,你说我怠慢你,你若是自己独身前来,我定然好好招待你,你带着四个不知道从哪个耗儿洞钻出来的鼠辈,妄图攀亲,那我还要好好招待你,叔父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吗?”曾晶晶声音中气十足,街坊邻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各位街坊邻居,都清楚,我父亲曾岸,去年不幸病逝,举行葬礼,大家也清楚,只有我和我母亲两个人长跪灵堂前,迎来送往,而且倘若我父亲当真有比我年纪还大的儿子,难道不会接入府中吗?难道就愿意任由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曾晶晶有理有据丝毫不惧怕对方仿佛要吃了她的眼神。“是你母亲善妒,不允许周氏母子进府!”曾山开口。“我母亲善妒,呵呵,谁人不知道我母亲脾气最软了,是方圆百里闻名的大善人!”曾晶晶怒斥他。“我们有你父亲立的遗嘱,上回就给你看了,你不会给毁灭证据了吧?”曾山问。“哼,我不至于跟叔父一样,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曾晶晶把他们的遗嘱,丢给他们。“是真是假,既然叔父和几位鼠辈都说不清楚,那就上公堂上论一论吧!”曾晶晶霸气开口。“谁怕谁,上公堂就上公堂,到时候要是让人开你父亲的棺材,到时候我看看到底是谁丢脸!”曾山气愤。“呵呵呵,这是一个为人弟,为人长能说出来的话吗?身为弟弟,不想着帮助兄长留下来的正经孤儿寡母,反而不知道从哪个狗头巷子里找到四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鼠辈,来污蔑我母亲,来抢我家产,这就是好叔父!”曾晶晶掐了自己一把,下一秒眼泪就下来了。周围的邻居不免得都动容了。“我们随你去,曾小姐!”左邻右舍都开口“我们都能为你作证,曾老爷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曾山见她这么笃定,又看向另外四个人,完全不成一副气候的样子,也赌气的说“那就上公堂,让大老爷给个决断!”一行人闹哄哄地去了衙门。今日是薛兰昭上任府尹第一天。座下坐着穆弘缨,做记录官。“下跪何人?”薛兰昭问。“大人,民女曾晶晶,欲告叔父曾山意图谋取我家产,让其私生子冒名顶替,污蔑我亡父有私生子女,意图分我家产!”曾晶晶开口。“你放屁!大人!我要告她!曾晶晶!霸占家产,不顾亡父的其他子女,告她母朴宝珠,善妒,不让外室进门!”曾山开口。“告他人,需向衙门提交有关的书面状书。本官这里只接到了薛碧君为曾晶晶写的状书,因此,本次审理,曾晶晶为原告,曾山及周氏母子为被告。”薛兰昭拿起书面状书给堂下的人展示。曾山暗道不好,这曾晶晶是有备而来。“曾晶晶,你告叔父,你以卑告尊,你僭越礼制!大老爷,我听闻,以卑告尊者,不论正确与否,都应该杖刑二十!”曾山强势开口。薛碧君一席黑衣站定,拱手“大人,吾乃原告曾晶晶所请讼师,圣上之前颁布法令,讼师可代委托人发言,我申请发言。”“说。”薛兰昭点头。“以卑告尊,按律是要杖刑二十,但是那是在告自己的父母,君臣的情况下才适用的,曾山既不是曾晶晶的生父,也不是曾晶晶的生母。所以以卑告尊不成立。”薛碧君念字清楚。周围的人听到生母,都笑出了声。曾山脸都黑了。薛兰昭拍了拍惊堂木,“安静,成立。”曾山交出遗嘱“大人,我们有曾岸的遗嘱,遗嘱上面清清楚楚写了家产有周氏母子的份!”“拿上来。”薛兰昭示意左右。薛碧君也开口了“曾晶晶也有曾岸遗嘱一份,大人可进行笔迹对比。”薛兰昭点头,“一并拿上来。”曾晶晶掏出一份保存完好的遗嘱递上去。薛兰昭仔细比对了笔迹,“笔迹虽然相似,但是曾山提交的这一份,很明显是新写的,墨迹新鲜,曾晶晶提供的遗嘱符合陈年墨迹。曾山提供的遗嘱有做假的嫌疑。”薛兰昭看了一遍说。“大人,莫不是偏私曾晶晶,或是曾晶晶给了大人什么好处,怎能说我的遗嘱是做假的?”曾山不同意。“本官上任府尹之前,是翰林院编修,辨认字迹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这一点,你要是质疑,再请专门的鉴别字迹的官员来辨识。”薛兰昭冷静开口。“曾山,污蔑本官,杖刑十下。”薛兰昭冷不丁地丢下一个判决。在一旁的衙役迅速上前按住曾山,给他打了十下。曾山捂着屁股,哎哟哎哟。“曾晶晶,你说曾山意图谋取你家产,让其私生子冒名顶替,污蔑你亡父有私生子女,意图分你家产!你可有证据?”薛兰昭问。“有的,有的!”曾晶晶点头如捣蒜。“呈上来,并一一说明。”薛兰昭开口。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好的,大人,这是我亡父之前在世时的户籍文书,上面清清楚楚登记了亡父曾岸,我母亲朴宝珠,我曾晶晶三个人的姓名,并无其他人的姓名。”曾晶晶让人递上一份户籍文书。“那是你母亲不让外室进门,不然怎么会没有在户籍上面呢?”曾山控诉。“大人,这是我曾家曾岸这一脉的族谱,上面清清楚楚写了曾岸独女,曾晶晶。”曾晶晶不理会曾山的控诉,继续提交证据。“三,若是有过婚嫁,或者过继行为,叔父口口声声说周氏是我亡父的外室,请问纳妾书何在?凭据何在?可有人能证明是我亡父的外室?”曾晶晶不给曾山开口的机会“婚嫁,过继皆有仪式和见证人,如果有过继书,见证人,亦可请出来!”曾晶晶自信开口。“曾山,周氏母子可有人证?”薛兰昭问。曾山原本是想要通过舆论压力来控制曾晶晶,让曾晶晶低头,没有想到这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上了衙门。这打得他措手不及。“来得匆忙,不曾带人证!”曾山目光闪烁。“大人,我这里有拓印的一份亡父的墓志铭,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何年何月下葬的,立碑的都有谁,我朝立法规定,只有亲生子女才能将名字刻于碑上。”曾晶晶又提交了一份证据。“你这个人竟然让人去打扰你父亲的清净,你父亲就算是死了也死不瞑目啊!”曾山控诉。“叔父,我在我父亲墓前说了,这是在帮他洗刷冤屈,有你这样的堂弟,才是让他真的死不瞑目的真凶!”曾晶晶冷嘲热讽。“大人,我怀疑曾山和周氏母子有关系,也许周氏母子才是曾山自己的外室和私生子女。”曾晶晶发言。“有证据与否?”薛兰昭开口。“有,我这里有一份,曾山给周氏母子购置房产的文书。”曾晶晶开口。“我这里还有周氏母子的邻居证人证言。”曾晶晶像是个仓鼠一样,不停往外掏证据。薛兰昭让人接过一看。“上面清楚写了,曾山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周氏母子,并且在周氏母子那里过夜,不知情的都以为是一家人呢!”曾晶晶朗声开口。“这里还有我这边的左邻右舍的证言,左邻右舍皆能为我作证,我曾岸家只有我曾晶晶一个独女。”曾晶晶开口。左邻右舍来围观的,都点头。“是的是的,我们从小就看着晶晶长大的。”“曾山!曾山!”曾山的妻子这个时候冲了出来,带着自己的小儿子。曾山脸色一黑,“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你说,你跟人打官司,让我赶紧过来吗?”曾山媳妇儿,陶阿春问。陶阿春看清楚曾山旁边跪着的周氏母子,眼睛一横“曾山,你不是说和这个女人再也没有瓜葛了吗?”周氏不敢去看陶阿春。“闭嘴吧,你个贱人,非要把我送进牢里去才肯罢休吗?”曾山瞪了她一眼。“你说我贱人!我为你含辛茹苦带大孩子,帮你操持家业,你说我贱人!”陶阿春也不是吃素的。薛兰昭看两个人打成一团,让衙役分开他们。“肃静!公堂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曾晶晶一身素色暗纹衣裙,跪在冰凉的青砖上,脊背挺得笔直:“大人,曾山的妻子陶阿春所言,可以证明曾山和周氏有关系,而且根据亡父遗留下来的遗像,可与周氏子对比,并不相像。根据之前的证据,曾山为周氏购买房产,并频繁出入周氏住处,我有理由怀疑,周氏的孩子其实是曾山的孩子,曾山伙同周氏母子来敲诈我们,家父生前洁身自好,从未与外室有染。叔父所言纯属捏造!望大人明断!”“就是啊,你看那个女人带来的小儿子和那三个孩子才长得像呢,和曾晶晶一点都不像。”左邻右舍开始八卦起来了。“孩子?”陶阿春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三个人。陶阿春眼睛里都要冒火星子了。“曾山!!”陶阿春真的火冒三丈。……薛兰昭让人验了曾山和周氏子女的血液,滴血认亲。最后真相大白,曾山面如死灰。薛兰昭厉声宣判:“曾山捏造事实,意图侵吞他人家产,杖责四十,流放野蜂关!周柳儿,周日,周月,周星四人系从犯,杖责三十,流放甸城。曾晶晶有曾岸遗嘱,且是曾岸唯一亲生独女,曾岸家家产仍归其所有!”曾晶晶叩谢“多谢大人!大人真乃青天大老爷!”退堂时,雨已停了。左邻右舍津津乐道“就:()薛家有女乘以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