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玄这个王八蛋。
虽然这么想,但林春澹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见四下无人,他将侍女扯到一边,小声道:“你去回绝薛曙,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睡下?”侍女笑得有些尴尬,说,“殿下,这个点大家才刚刚吃晚饭呢。”
“没事,你去吧。顺便送些清淡的饭菜到我的卧房里。”林春澹觉得薛曙也没那么聪明,随便敷衍一下应该就行了。
而后,又提醒了一句,“记得,无论见到谁都别声张。不许让任何人发现。”
“是。”
看着侍女远去的身影,林春澹默默叹了口气,开始在院里溜溜达达的。其实他原本就不想见薛曙的,只是话已经说出去,现在回去肯定会被谢庭玄看穿的。
对方表面不显,但心里肯定会觉得:看,小小的秦王而已,轻而易举地拿捏了。
“这个混蛋休想得意。”
林春暗暗磨牙,决定再在府里逛一会。只是那腿,就跟不听使唤一样,莫名其妙地逛到了府医那里。
秦王殿下揣着手,眼神飘忽地问,“有没有治风寒的药,还有淤伤之类的药膏。就是,跪久了那种淤伤。”
府医说治风寒的药需要煎制,等他煮好了直接让下人送到殿下卧房去。至于治淤伤的药膏,他包好了亲手送到林春澹手中,顺便跟他说了一下使用方法。
彼时天已经完全黑沉下来,没了一丝光亮。林春澹这才拎着药膏,又一路溜溜达达地回了卧房。
饭菜已经送进来了,秦王府的仆从都是内侍监亲选的,很有眼力见。虽然发现秦王殿下房里藏着个人,但都神色平静,一句话也没多问。
但林春澹进去之前,还是重复了一遍,不准他们泄露府内的任何消息。
仆从纷纷跪了一地,应下。
侍女们已经点燃了烛灯,卧房内变得亮堂堂的。林春澹也就顺势看清了倚在床角,薄唇紧绷,神态疲倦的谢庭玄。
他阖着眼,眼睫浓长,投射一片阴翳,衬得他苍白的皮肤没有一点生气,胸膛微弱地起伏着。
听见开门的动静,强撑着睁开眼,看向林春澹,说:“殿下回来了。”
看着他这幅样子,林春澹神色逐渐变得难堪起来。他推开门,复而看向门外候着的侍女,让他去催催府医。
而后再次合拢门,插栓,走到谢庭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难受吗?”
男人摇头,强撑病体拉住少年的手,吻他的手背,喃喃道:“不难受,殿下还想吗。”
想个屁。
林春澹简直要气死了,如果不是外面寒冬腊月的,冷得要死,他真想把这个狗玩意扔到湖里去。
他挣开谢庭玄的手,冷笑着说:“你都成这样了,是不是想把病气过给本王啊。”
“对不起。”
谢庭玄只会道歉,他垂着眼,很轻很轻地说,“我只是怕明天后天,殿下就不要我了。”
林春澹哑然,一句重话也说不出了。
现在的谢庭玄就像团棉花,给人一种他就这样了,任打任骂都行。给他一拳,估计还会亲他的手。
秦王殿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将药膏丢给男人,让他先给自己的膝盖上点药。
欲盖弥彰道:“别一瘸一拐地出秦王府,满京的人都知道你谢庭玄和我有点关系。到时该说本殿下小肚鸡肠,虐待你了。”
“可以不出秦王府的。”谢庭玄将那药膏瓶握在手中,深邃眼眸里重新燃起亮色。
少年炸毛,道:“你想得美!病好了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他说着,却看见谢庭玄将那药膏往袖子里放。蹙眉,很奇怪地问:“你藏起来干嘛?”
“殿下给我的,要珍藏。”
林春澹:“……”
他简直要被这个疯子气笑了。
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膏,低头皱着眉掀开他的衣摆。一边捋起他的裤脚,一边骂道,“你要是有病就去治行吗。这药膏是府医给我的,你珍藏它?其实你是喜欢府医吧,他都六七十了,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