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看见,那种恨意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他挑了挑眉,很是理直气壮地询问:“难道就因为我差点害死皇子,你就不选我吗?”
“早知道,就不同你说了。”崔玉响叹了口气,看似安抚道,“你完全可以相信我。虽然当年我害得先皇后一尸两命,但那不是因为不认识春澹吗?如若我知道皇后肚中的小皇子是这样可爱,我一定不会杀他的。”
他骗林琚的。虽然现在有些惋惜,虽然现在占有少年的欲望胜过了杀他。但换成十七年前的掌固崔玉响,他还是会动手。
会毫不留情地弄死对方。
一路从深宫底层爬起,崔玉响玩权弄势,从来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林琚闻言,死死地咬紧牙。像只守卫巢穴的猎犬。虽然趴跪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身子,但还是用最冷的神情和语气说:“不准、不准肖想他。春澹是皇子,是殿下,你不配。”
崔玉响神色倏然发冷,阴沉得要命。眉心的那颗红痣极其惹眼,他扯着残忍的笑容,问他:“怎么,只兴你林大人觊觎,不准旁人想一想了。”
林琚面色微白。他太年轻,提及心底隐秘的爱恋就如同炸了毛的猫,简直要跳起来为自己辩解:“你胡说。”
原先对方只是猜测个七七八八,但他这种反应几乎等于不打自招。
崔玉响放下佛珠,终于低目瞧他,冷笑着说:“那你在奔走些什么。从前便为他同薛曙打架,那还能勉强说是兄弟之情。如今呢,忠君忠国?”
“得了吧。”
他欣赏着林琚被戳穿后寸寸变得苍白的脸色,尖酸的话语如恶魔般:“林琚,你才是最不堪的。从前觊觎你的庶弟,如今又觊觎——”
刻意拉长了语调,眼波流转,“你的殿下。”
林琚原本还在挣扎,听闻之后却如轰然倒塌的石像,彻底瘫在地板上。他闭上眼,形似受辱,却颤着声辩解:“因他心动心,太过正常。”
他的春澹,他的殿下,配得上世上所有美好的词语。他是荒原上肆意生长的野草,不屈又动人。他是高悬在天上的明月,却又会对他微笑。
当他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时,怦然心动,怦然心跳……他说不出那是怎样的深刻,只知他此生都没这么爱过一个人。
崔玉响看着他的模样,眼中不屑,只觉得林琚彻底疯了。
林春澹再好,也只是皮囊完美,性格有趣而已。何至于如此痴迷?
男人嗤笑了一声,贵为皇子,也终是他的玩物。
他指节轻轻地叩了下软榻上的扶手,坐起身子。装作一副惊奇的模样,夸张地说:“你这话倒是说的对,我也喜欢春澹啊。怎么样,不如你我合作吧。”
林琚警觉地抿了下唇。
理智和直觉都告诉他,绝不能和这个毒夫合作。
但崔玉响变脸的速度比他回答的速度还要快。
男人的神情一瞬变冷,他阴恻恻地笑起来,撑着下巴饶有趣味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那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地掩藏吧,我绝不可能让你再见到太子或者陛下。至于林春澹,他可以继续在谢府里当他的男妾,不对,再过几日便是男妻了……”
“我倒是无所谓了,就是想起一桩有趣的事。当日他爬上谢庭玄的床是为了活命,是谁害得他如此呢?”
“是为了谁的青云路呢。”
幽暗的烛光下,崔玉响神情晦暗,字字诛心。
林琚眼瞳紧缩,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摆。
用力到腕骨凸起的地步,手指的边缘泛白。
半晌,就如同曾经那样。
他卸了力道,闭上眼,无力地想。
还是没得选。
*
大半月间,林春澹想尽了办法,还是没能想到如何逃出谢府。
现在的谢庭玄防他就跟防贼一样,只有在府中的时候,才会解开他脚腕上的镣铐,让他出门活动。还要时时贴着,他连侦查地形都做不到。
起先,趁着酷暑难消。谢庭玄还带着他去山中避暑,只是阵仗太大,专门看管他的暗卫都足足有十几个。
他还没走出院落一步,行踪便被全部暴露。他砸东西,骂谢庭玄是个疯子,问他能不能放过自己。
但对方始终没有一丝不耐烦,当然也不会应允。只是每夜都狠狠地缠着他,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逃。
林春澹自然实话实说,说他是个疯子,没人想和疯子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