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存余温的玉佩贴上她温热的肌肤,二人体温纠缠。
他故作轻松地抱怨,“听你这个小神婆念叨了好几回,说什么锦鲤能带来好运,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喏,这下得偿所愿,总不必再惦记了吧?”
云雀低头看着静静躺在自己心口处的玉佩,又看向沈羡,“你……你冒险溜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沈羡凝视着她微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唇,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又酸又涨。
他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忽然声音压低,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重,一字一句,敲在她心上:
“云雀,嫁给我吧。”
“等一切尘埃落地,与我一同回京,我……”
“好。”云雀几乎没等他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没有羞涩的迟疑,没有故作矜持的推脱,只有一个清晰无比、蕴含着全部勇气和心意的“好”。
夕阳余晖落在她仰起的脸庞上,映照着少女的羞涩与坚定,折射出扣人心扉的光。
那一刻,沈羡的心,软得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
他生于金碧辉煌的东宫,长于波谲云诡的权力漩涡。世人皆仰望他“举世无双、至高无上”的太子身份,匍匐于权势之下。
唯有眼前这个女子,在他跌落尘埃、一无所有时,以最纯粹的心意待他如常人。
她是这污浊世间赠予他的、最干净无瑕的珍宝。他近乎虔诚地在心底发誓:此生此世,定要将世间一切美好,悉数捧至她面前。
云雀拿起另一块双鱼佩,珍重地挂在他的脖子上,“我记得卖玉佩的那位婆婆说过,这佩有灵,只认有缘人。若是有缘人真心相待,彼此佩戴……那缘分几世都断不了。”
“几世?”沈羡怔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
他故意皱起眉,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嘶……娘子,就这一个月,我就被你骂得狗血淋头了。下一世……”
他凑得更近,端着一本正经,却是极致温柔道:“娘子能否稍微温柔些许?不然,为夫可得提前去跟阎王爷打声招呼,求他老人家开个后门,让为夫投胎做个聋子,免得再遭这河东狮吼之苦?”
“哼!何必等下一世?”云雀闻言,俏脸一板,佯装恼怒地眯起眼,作势便要伸出“魔爪”,“眼下就让你这贫嘴的家伙,如愿以偿做个‘聋子’。”
“哎呀!救命!谋杀亲夫啦——”沈羡配合地夸张大叫,作势要躲,却在她扑来时,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
那缕搅乱了时光的微风,不知何时悄然止息。
湖面重新恢复了平静。
不知不觉间,某人唇角牵起一抹浅笑。
不同于揭开红盖头时的羞赧,更不似化作“鬼”后的冷笑,而是真真切切,自冰封的心湖最深处,悄然弥散开来的一缕暖阳。
这抹发自心底的笑意清晰地映入云雀眼底,叫她心头一跳,眸光微凝,竟有片刻怔忡。
方才那句“君当作磐石”不过是她急中生智、信口开河的奉承话,竟……真的奏效了?竟能打动这深不可测的恶鬼?
刹那间,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如电流般窜遍全身。
云雀心头重燃希望,看来情话才是化解此等怨灵滔天怨气的关窍所在。
倘若当真奏效,别说三日,只要能稳住江聿风,即便等足七日再逃似乎也未尝不可。甚至,若能哄得他的信任,利用江家二公子的身份查出黑衣人的耳目,反客为主,届时拿回那核桃猴子也并非不可能。
云雀顿觉精神大振,正欲再接再厉,趁着他此刻心情松动,再灌上几壶更浓更甜的“迷魂汤”,对方却毫无征兆地开了口:
“娘子颈间那枚玉佩,倒是颇为别致。”声音已然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
他缓缓回眸,目光落在云雀衣襟处,“不知……是何人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