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云雀剧烈地咳嗽起来,瘫软在地。
她大口喘息,心有余悸地偷眼看向那沉默伫立的水鬼。
那双幽冷的眸微微眯起,正居高临下审视着她涕泪狼藉的脸,眸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晦暗不明地涌动。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既然如此……便请夫人,替为夫‘续魂’。”
续魂?!
云雀一听,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管他“续魂”是什么鬼东西,先活命要紧。
“好好好,续,马上续。”她点头如捣蒜,挂着眼泪鼻涕的脸扬起来,语速飞快,“烧香?念经?还是请道士做法事?您说,妾身这就去准备。”
只要能活命,让她立刻剃度去当姑子都认了。
江聿风微微俯身,那张带着死气和水汽、俊美却惨白到不似活人的脸,骤然在云雀眼前放大。
一个低沉、缓慢、寒意森森的声音,一字一顿吐在她耳边:
“渡、阳、气。”
渡……渡阳气?!
云雀只觉脑中轰鸣一声,彻底懵了。
如何渡?
她听过的鬼故事,看过的画本子里,只有妖邪“吸食阳气”,只消靠近些,那些妖魔鬼怪直接吸就行,这“渡”又要如何渡法?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这荒谬绝伦的要求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冰凉湿冷的双唇,已经不容分说地、重重地覆压了下来。
“唔——”云雀惊恐的呜咽被彻底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身体绝望的、无声的震颤。
啊——救命!!!
刺骨寒意啮透四肢,极致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云雀的所有意识。
她连一声完整的惊呼都未及发出,眼前一黑,整个人脱力,软倒下去。
那双苍白冰凉的手,在她彻底瘫软前,下意识地捞住了她的腰身。
混乱,戛然而止。
新房陷入死寂。
莹白如玉的长指探入云雀微敞的衣襟,勾出一段褪色的旧红绳。绳下悬着半枚玉佩,原是双鱼咬尾的玉环,如今只剩一半。
指节微蜷,将残玉托于掌心,缓缓收紧。尚余体温的玉石硌入肌理,良久,指骨才一寸寸松开。
修长的指复又游移而上,抚过云雀颈侧、下颌,留恋般游走于唇瓣、鼻尖、眼睫,抚平她依旧微蹙的眉心……
忽地,指尖悬停,定在她发间那支染血的忍冬木簪上。
双指拈出木簪,阖入掌心。下一瞬——
“咔嚓!”一声脆裂的清响,指间木簪应声而断。
森哑的嗓音沉沉割开凝滞的空气:
“云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