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台下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太阳底下晃的人眼生疼,她试图眯着眼减轻不适,朝四周看去,像在寻找什么。
突然,苏木眸光一闪,唇角露出一丝无人可察的笑意。
扬风在,那顾长宁必然也在。
身侧羁押侍卫瞧跪在地上之人四处张望,不悦朝她背骨上踢了几脚,语带警告:“别张望,转过来!”
被猛的一踢,苏木陡然倒地,挣扎直立上半身时,刚捋上去的碎发再次散开。
她发丝凌乱,脸上血渍污秽,青丝一半凌乱挽起,另一半则胡乱耷拉肩前,遮住了她那泛着苍白的半边脸颊,只露出若隐若现的泛乌的青唇。
苏木身上穿着的还是那日的素青衣裙,此刻尽数被新旧深浅血渍染尽。
台下众人皆可看的清楚,她那衣裙,应当是被鞭子所撕裂,衣襟破败不堪,血迹更暗。
苏木无力起身,她背对着台下众人,垂着头面向堂上之人。
缓缓抬眸,高坐于堂上的是今日特设御审的皇帝,黄袍辉金,隔着珠帘亦可瞧见神情冷漠。
坐于他右侧的,是一位身着祥云墨衣官服的中年男子,官服上绣着鎏金蟒纹,脸上胡须遍横,面色冷峻,和苏木对视时眼泛杀意。
她知道,那便是这个案子的当事人——赵严伯爵。
此刻,有人和赵爵正对视点头打招呼,赵爵也撤回了自己带着凛然的视线,神色温和许多。
顺着目光而去,是谢辞桉,他正低头和赵爵说着些什么,二人的声音不大,听的并不仔细。
台上就此三人,别无其他。
区区五日未见,她不可能认不出顾长宁的模样,她从左至右眸光横扫,最后黯淡下来。
此刻,日光正值上空,再过半刻便至午时。
皇帝居高临下,冷冽威严之声自珠帘后传来。
“苏木,朕问你,可认这弑赵爵世子之罪?”
这一问,不过是让台下万姓知晓,此时此案已结,至午时便可行刑。
这一问落地,压迫十足。
台下众人不敢喧哗,屏息侧耳。
苏木抬头,午时日光洒落她那布着干涸血迹的面颊,眸光出奇的平静,似幽潭,黝黑而不起波澜。
她挑眉,似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一般,面对圣威而不惧,与帘后冷然双眸遥遥对视。
良久,她唇瓣轻启,声音有些干哑,但声如破竹,清晰无比。
“民女……不认。”
寂静顷刻间破裂,堂上台下众人皆哗然,议论声、啧气声、谩骂声自四方涌上,漫天吵嚷。
台上靠外阶上,谢辞桉身旁侍从有些慌张,立马拱手解释:“大人,前几日她认罪时你也在场。”
他望向台上圣颜,生怕被迁罪,解释的匆忙。
此刻,谢辞桉正负手而立,他凝神淡面,淡淡看着台上那遍体鳞伤但却傲然不屈的身影。
谢辞桉摆手,没有发声,亦未上前。
台下稽查司侍卫在维持秩序,堂上之人不敢出声,凝神以待皇帝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