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侧耳,又说:“明日午时前我得离开,若有不周,叶眷姑娘勿要怪罪。”
叶眷同谢长盛同时转身,听到远处的人又补上了一句,眸中光亮恢复如初。
她哪里会怪罪。
远处之人能答应同她同游,这是上京多少女子渴望而不可得的机会,也是她少时萌动终于有了些许回应之时。
叶眷克制语气中的喜悦,尽量表现得大方,嗓音清婉:“无碍,那明日辰时,我在府门等你。”
应了声也算定下了约,叶眷与其余二人缓缓朝着府门方向而去。
此时,夜已入深,过了惊蛰,这夜里的风吹着倒也不会觉得冷。
或许,还能让顾长宁理清思绪。
见人走远,顾长宁面上的倦怠和疏离才尽数抖落出来,他不喜人多之处,更不喜与人打交道。
只有在一人之时,心才方安。
扬风上前,回想刚刚,他甚是不解,他向来知道他家公子是说一不二之人,没想到刚刚还是妥协。
他其实也觉得,叶眷姑娘温柔识大体,和自己公子像是良配。
自家公子身侧常无亲人作伴,或许有位爱人在侧,也是好事。
他试探一问:“公子一开始不是拒绝了吗?为何后来又答应了。”
顾长宁冷然立于庭中,周遭灯笼烛光笼罩他身,将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长长黑影,显得孤寂而冷清。
顾长宁少有叹气:“不管怎么说,今日能得以出去也的确多亏了二人。”
“明日午时前,我会赶回来的。”
他本不愿前去的,一直以来,他也知京中女子多待他有慕心所在,可无论是他之前久驰沙场,还是如今尚居上京,他都还未遇到那个能让他为之动容的女子。
长姐说过:
心未逢属意,情不宜妄予。
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扬风总觉自家侯爷情丝未开,他也算和顾长宁相伴长大,很少看见自家公子对哪家姑娘不一样。
所以,他看的心急,想推自家公子一把。
“公子,你觉得叶家姑娘如何?”
此话一出,背对的顾长宁突然转过身来:“扬风,你是不是太闲了?”
这话听着无杀伤力,但扬风已知自家公子的态度,他不敢多问,于是垂头应声退下。
顾长宁掌心摩挲着手杖,一步步朝屋中而去。
偌大的庭院,只一人身影,是有些冷寂。
……
东西二街交汇处,素来是整个上京城最繁华的地段,酒楼茶肆数不胜数,街面宽广可容百车千人。
一向繁华吵嚷地段,此刻却安静的可怕。
唯独那邢台上阵阵冷脆的铁链声碾穿整条大街。
苏木被押上刑台时还是挺立着身姿,至台上中央时,肩背被身后穿着飞鱼服的侍卫猛然一推,她踉跄几步,双膝一软,顷刻跪倒在地。
她举起被铁链束缚住那沉重的双手,拂了拂眼前遮挡视线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