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发蒙时,一道清脆爽朗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咦,凌宇,快看,这里有个迷路的小师妹。”
林殊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耀眼红衣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那女子英姿飒爽,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明媚与灵气。
而在她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爽朗的青年,正是年轻时的凌宇长老。
那一刻,林殊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成了这段旧时光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透明,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与儿前辈性格开朗,待人真诚,一手剑法出神入化,是宗门里耀眼的一抹红。
而年轻的凌宇长老,更是意气风发,如同烈日骄阳。他们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作之合。
但很快,林殊就看到了另一面,在那光鲜亮丽之下,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凌宇长老对与儿前辈的好,真挚而热烈,却也因此忽略了阴影下的脆弱。
他热爱山下的烈酒,热爱与朋友们策马狂歌,热爱在任务中体验生死一线的刺激。
他像一阵永不停歇的风,总是在路上。
而与儿前辈,却是一株需要扎根的树。
林殊用了许多笨拙的心思,又是送去灵气充沛的晨露花,又是帮忙打理那片被与儿视若珍宝的药圃,才终于在一个午后,被与儿前辈主动拉着,再次来到了这片香樟树林。
“我喜欢这里,”与儿前辈靠着一棵粗壮的香樟树坐下,声音轻得像风,
“很安静,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还能第一时间看到他从山下回来。”
她指着林间小路尽头的方向,那双总是盛满阳光的眼眸,暗淡下来。
“我这身红衣,是我娘亲留给我最后的念想。她说,红色热烈,能带来好运……可它,并没有保佑我的父母从那场任务中平安回来。”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随即又用一个大大的、几乎有些用力的笑容掩盖过去,还亲昵地捏了捏林殊的脸:
“所以呀,我虽然爱穿这身红衣,看着闹腾,其实……最怕的就是送人远行了。这个秘密,我可只告诉信任的人哦,”
她顿了顿,抬头望着头顶繁茂的香樟树叶,轻声:
“我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等不到他了……就把我埋在这棵最大的香樟树下吧。这样,我每天都能看着他下山,等着他回来。”
“不过他似乎毫不在意。”与儿回过头,声音轻快,向林殊弯弯眼角。
林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明白了,与儿前辈明媚笑容,不过是用来把那份恐惧包裹起来的糖衣。
从那以后,她总能看见不一样的画面。
每次凌宇长老要外出,与儿前辈都会为他整理衣领,嘴上说着““长老早去早回,定能凯旋”,眼底却藏着无声的祈求。
而凌宇长老,总是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少年,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用他最爽朗的笑声宽慰她:
“放心!能伤到我的人还没出生呢!等我回来给你带山下最好吃的桂花糕!”
他从未察觉,他这句充满自信的豪言壮语,对与儿而言,每一个字都像针尖,刺在她那道尚未结痂的旧伤上。
他以为她的担忧是小儿女的情态,却不知那是她日夜的恐惧。
他不知道,他每一次潇洒的转身,都与她记忆中父母离去的背影,缓缓重叠。
他为宗门付出一切,却从未回头看看,那个站在原地,为他祈祷的姑娘,眼中藏着怎样的不安。
再然后,“林殊”出现了。
那个被师尊捡回来,灵根重塑,天生剑骨的绝世天才。
她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在短短几年内,从一个凡人冲到了金丹期,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