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小筑内烛火摇曳。
连轴转了近半月,林殊终于有片刻喘息,她支着额头,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在木墙上拉得又细又长。
师尊的魔气、失窃的灵矿、二长老的证词,这三者像三颗杂乱的星,被一条看不见的线强行串联。
不对劲。
二长老言之凿凿的样子,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漏洞太多了。
他是怎么一口咬定师尊被魔尊附体?那种笃定,不像是猜测,更像是……宣判。
他又如何“恰巧”看见师尊在灵矿前逗留?以师尊的本事,若真想隐藏行踪,别说二长老,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窥见分毫。
师尊的状态,与其说是被邪魔夺舍,更像是被污水从内里缓慢侵蚀,拼死抵抗,而非被另一个意志彻底取代。
反倒是二长老。
林殊指尖在桌上轻叩。他有乾坤袋,能自由出入灵矿,魔战后从一个锐意进取的长老,变成了一个终日颓唐的酒鬼,对宗门事务不闻不问。
这低调,未免太刻意了。
门“吱呀”门被慢悠悠地推开。一股带着水汽的暖风混着皂角香气飘了进来。
佛渡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上,宽大的浴袍领口敞着,他眼角微挑,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自己家:
“林殊,你惯用的皂角没了,还有吗?”
林殊脑子又开始嗡嗡响。
【你完了!你他妈不会用净身术吗?这是你的身体?啊?!你是不是把我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遍了?!】
她的内心怒骂,脸上却只是掀起眼皮,眼神冰冷。
佛渡水汽氤氲眼眸一挑,嗓音慵懒又无辜:“你也可以摸回来哦。”
“滚!”
佛渡捧着一块比他脸还大的新皂角,心满意足地被“打发”出门,他眨眨眼。
【哎呦,没揍我。】
林殊磨着后槽牙,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滚!】
她甩开杂念,强迫自己冷静。师尊,二长老,她谁都不会信了。
但祖师爷设下的灵矿迷阵,只有修习了青岚剑法后,至少元婴修士才能进。
如今宗内元婴之上,仅三人,其中一位还是“曾经”。
林殊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得去试探一下凌宇长老。”
而这时的凌宇长老正在灵矿后山,四周很静,只有风穿过树林,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为他哭泣。
他踉跄着走到那座孤坟前,墓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与儿……”他抚摸着墓碑上熟悉的字迹,声音嘶哑,手中紧攥一枚破碎的发簪。
他还记得,年少时他们是何等的风光无限,是青岚宗的天之骄子,剑法卓绝,惊才艳艳。
初见时,她一袭红衣,在比武台上力压群雄,意气风发。
他鲜衣怒马,爽朗少年,立于台下,目光炽热,一见钟情,心动如潮。
那时,他们是所有人艳羡的对象,神仙眷侣。
他们一起修炼,一起在侍弄灵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