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这合同,第一条就不对,得……”
“我们团队这块资源谈下来不容易,流程得自己走一遍,不然后头会有麻烦。”
“对对对,放心,熙润我继续盯着。”
。。。。。。
贺屿的酒量不好也不差,但这些天也快被灌出心理阴影了。
第三晚,他刚从一场饭局出来连西装都没脱,就一屁股坐在沈淮办公室的沙发上,靠着背枕仰起头,脸色泛白。
沈淮递过来一杯水:“你再这样喝,迟早胃出血。”
贺屿没接水,反倒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拖着疲惫的语调嚷了一句:“我悟了……”
沈淮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去柜子里翻文件:“悟什么?”
“悟出一个道理。”贺屿皱着眉头,带着醉意的俊脸垮下去:“国内的酒桌文化真是太厉害了,我再这样喝下去,回家的时候肯定得赔人家一辆出租车。”
沈淮抬头看他一眼:“那你可以偷偷灌水。”
“他们个个都是人精。”贺屿像条咸鱼一样歪在沙发上摆摆手:“不喝就没资源,资源没了律所刚开就得黄,我跟你们这种不想干了就得回家继承上亿家产的富二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沈淮把文件从柜子里拿出来:“虽然我知道你不是贺家亲儿子,但人也把你当半个亲生的,等二老。。。。。。”
“沈淮。”贺屿放下水杯,斜靠的身子突然坐直:“我还是不一样。”
沈淮不是太懂他的意思但也没有继续问,因为贺屿也不会说。
他和贺屿是杜伦大学法学院的大学同学,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人和他们这些靠苦读、熬夜刷文献的学生不一样。
贺屿的脑子像是天生为法律而长的。
法条在他嘴里从来不死板,案例能灵活拆解,别人需要用刻意的技巧堆积起来的条文结构,他张口就是精妙又自然的表达,思维严谨得像量过尺寸,一旦进入辩论状态,那气场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平常漫不经心的,一开口就能把人堵得哑口无言。
沈淮一直记得,有一次模拟审判,他连夜熬了两天才整理出的一套庭辩逻辑,贺屿只用了一下午就挑出了三个致命漏洞。
他只知道贺屿是贺家的养子被安排进学校的,有一次这人酒后迷迷糊糊才肯说一句:“他们只是利用我而已……”
沈淮把手上的资料放到茶几上:“你赶紧缓会儿,明天还得见腾越那边的副总。”
贺屿“哎哟”一声把脸埋进靠垫里,闷闷地说:“我已经是个靠意志力活下来的社会人了。”
顾则桉这几天也挺忙的,他此行来海市的目的是接手一起涉及医药行业的家族企业股权纠纷案。
这天上午,他一边看着数份调查报告和拟定中的临时股东会申请书草案,一边从裴氏集团出来,大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才把文件递给了一旁的二助,摸出手机,是郭川贤的来电。
接通后,电话那头的郭川贤说:“顾大律师难得来趟海市,婚礼忙完了都没来得及请你吃饭,今晚一定要请你。”
顾则桉捏了捏有些疲惫的眉心:“今晚来不了,我和委托人要一起吃饭。”
“你们律师是不是都这么忙?贺屿也是,白天谈合作,晚上喝得跟应聘酒保一样,开个律所跟打仗似的。”郭川贤那头正在穿外套,衣料摩擦声窸窸窣窣:“今晚他还要陪对方喝茶,我本来还想着让他和你一起吃饭聊聊,都没时间。”
顾则桉皱了一下眉,视线落在不远处正亮起霓虹灯的天桥上,暮色柔和,行人脚步匆匆,顿了顿才开口:“听说你们这里茶是挺不错的,那我吃完饭你请我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