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最近熬夜熬得出幻觉了?他。。。他不是早就。。。”林清说到“死”字住了嘴,赶紧喝了一口红酒压惊:“虽然警方一直把贺屿当作失踪人口,但张局长当年说了十有八九是被海水冲走了。”
顾则桉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抹了下嘴:“我没看错,他就站在我面前,穿着伴郎的西装,说自己叫贺屿。”
“这名字又不是独一份!”林清试图自我安慰:“而且长得像的人那么多。”
顾则桉抬手慢慢晃着红酒杯,红酒里倒映着他淡得没有情绪的眼睛:“他和你之前给我看的照片,一模一样。”
“那。。。。。。”林清见他神色非常认真,终于半信半疑,突然问:“他还记得你吗?”
顾则桉放下红酒杯,淡声:“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了,连一句“你好”都要重新试着说出口。
“所以你们俩现在……都不记得对方了。”林清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在餐桌边敲了两下,有点感慨:“你们可真行,双双失忆,搁这儿演偶像剧呢!?”
顾则桉没回应,低头继续切着盘里的牛排,动作慢条斯理,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特别清脆。
林清盯着他切肉的手,叹了一口气:“那他过得好吗?”
“似乎。。。。。。挺好的。”顾则桉声音沉了点:“但他知道自己不是贺家的亲儿子。”
林清看着他许久,不想气氛这么沉重,忽然笑道:“这人啊“啪”地就出现在你眼前,怎么样?心跳没?”
顾则桉用手指抵着太阳穴,缓解隐隐作痛的旧疾:“没跳我现在还能在这里跟你吃饭?直接医院见。”
林清“嘿嘿”笑了两声,又问:“那。。。他人在你面前,你也没能想起点什么?”
“没有。”顾则桉看着高脚杯里的罗曼尼·康帝沿着杯壁缓缓滑落:“只是觉得他特别熟悉。”
想要靠近。
林清作为一个超现实浪漫主义的艺术家,他能理解顾则桉的感受,但他依旧处于震惊当中:“当初你不光是给人立了墓碑,是不是还请了个通灵师来啊?”
顾则桉盯他一眼,林清赶紧咳了声,抬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完全没想到还能再遇见。”
包厢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顾则桉不理他,侧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城市的霓虹像流动的光带在高楼之间闪烁,他修长的指尖在杯壁边顺时针地画着圈,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清突然认真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过了良久,顾则桉紧抿的唇才松动,沉声说:“我其实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看起来也挺幸福的,或许他并不想记得之前的事。”
林清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他:“你其实不光是因为这个吧,你还担心贺屿知道后会怪你。”
顾则桉眉头动了一下,没有转头。
“你不说我也早就看出来了,虽然你不记得你们之间的事,贺屿对你来说像个陌生人,但你对他是愧疚的。”林清继续道:“不然以你顾则桉的性子,你会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立墓碑?”
顾则桉握着杯子的指节微微发白,手一动,杯沿划出一声轻响。
他仍旧没有回应,林清却像是给了一个台阶,又说:“在你潜意识里,觉得那场车祸是因为你贺屿才会出事,所以你后来一直不去看也不听任何有关他的事情。”
顾则桉转过头,眼神隐隐有些发沉:“你们搞艺术的是不是都这么……”他说到一半,声音停住,忽然找不到词:“都这么……”
“嗡—嗡”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顾则桉低头一看,是昨晚存的贺屿的号码,他把酒杯放下,拿起手机接通:“喂?”
“喂。。。顾律。。。”那头传来贺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和呼呼的风声:“我今天可能,呃……喝多了一点点点…原本是要请你吃夜宵的,结果人不争气,打算先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