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冲出了树林还在颠簸,苏鹤龄叫了半天,躺在裴怀谦怀里给她颠得难受,她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又问:“跑出去多远了?”
裴怀谦耳朵动了动,抱着她低头小声说:“听动静还不远。”
苏鹤龄睁着眼又大叫了几声:“好痛啊——相公我好痛——”
“砰”一下,头撞到车壁了,苏鹤龄倒吸一口气,这下叫得真情实意多了,她是真痛!
就这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头被抬高了点,一只手伸过去,垫在她脑后。冰凉丝滑的袖子穿过她的脖颈,那只修长如雕竹的手贴近她的皮肤,带着淡淡的青竹香气。
他把她抬起来了点。
甚至是往自己胸口的方向带了带,贴着自己。
人却没有注意,还在回头观察着后面的追查队,只是抱着她的手很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苏鹤龄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就抱着他腰了。
于是,在颠簸中,她颠了几下就超不经意地把胳膊收紧,死死埋头靠稳了。
这手感!
要是刚刚在追兵面前抱到,她可都装不下去痛苦了!
逃出去要紧,裴怀谦丝毫没有察觉她抱得太紧,当然太紧也只会当她紧张之下所为,没有半分自主意识的。
好不容易出了山间,路平缓起来,老三特别不识趣地在外面说了一声:“主子,姑娘,我们跑远了!”
裴怀谦松出一口气,当然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会面对搜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遇上苏鹤龄这事就变得这么惊心动魄。
他太子殿下也是第一次这么别开生面地逃亡,此时才低下头来,从左到右看了一圈苏鹤龄身上的“血迹”……
苏鹤龄和他对视了一下,也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
刚才那坨血肉模糊的东西,是那条鸳鸯凤凰被子。
她身上的血……苏鹤龄伸手拍了拍腰上的瓶瓶罐罐。
又指了指,裴怀谦放在一旁的一个水壶。
裴怀谦伸出一只手拿起来摇了摇,果然已经空了。
他的目光从水壶上转回来,情不自禁感叹了一句:“厉害。”
他叹了一口气。
又问:“不过他们是何以如此害怕产妇?我看他们的反应,已经不正常。”
这些兵卒都是见过血腥的人,应当不会这么害怕才对,刚才却都很惊恐。
苏鹤龄顿了顿,这才嘲讽地笑了一声。
她坐了起来。
“当然是心虚了。”她拍着衣裳上的血迹,说,“你听说过孤幼堂,可知道扬州内外那么多孤儿是怎么来的?”
裴怀谦顿了一下,目光凝重起来。
扬州孤儿多,他只是略有听闻,但时下年景不好,孤弱失依多见,并没有被当成一件大事去细究。
可是有隐情。
苏鹤龄吐了一口气:“是几年前,扬州传开一场疫病,此病怪异,通过母婴传播——就是生下来孩子就会感染。为了防止扩大,扬州在传播开之前,采取了极严酷手段。”
裴怀谦眼神变了变,采取了她的说法:“……母婴同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