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心知肚明这对陆重行来说只是时间问题,可……
尤安眉心微皱,回忆起昨晚陆重瀛对自己说的话。他闭了闭眼,终究没有戳穿少年的幻想。
原著里的陆重行花了十年才做到的事情,现在才不过过了三年。论心机城府和手段,陆重行都还不是陆重瀛的对手。
“萧王殿下莫要再口出狂言了。”
“娘娘既然不信,不日本王便会用事实证明。”
直到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尤安收拢伞面回屋。
黄铜镜前,粉白手指轻抚红肿的唇瓣,他吃痛地蹙眉。
这人是属狗的吗?
尤安对镜在伤口处细细涂了一层药粉,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人也是这样。像人潮汹涌的上元灯会那一天,那种熟悉、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觉再次击中了他。
“汤圆,”尤安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斟酌了一下语句,“……一个世界会有两个任务者吗?”
系统团子很快在空中凝出实体,圆滚滚的身体长出了两只小手,“抱歉主人,由于我的等级有限,暂时没有查看该解答的权限,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世界只有您一位任务者。”
“只有我一位?”
脑海中模模糊糊还未成型的猜测被打散,他说不上自己究竟是何种心情,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奉天承运,太后懿旨,今先皇已逝,国不可一日无君。幸而三皇子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勤政爱民,自继任太子以来夙兴夜寐,靡有朝矣,宵衣旰食,焚膏继晷,无愧储君之大任。宜承继大统。”
百官之首的丞相尤敬廷宣读完太后诏书,躬身将帝王印玺一并递交给跪地接旨的新皇。
“儿臣接旨。”
身着明黄色御用冕服的陆重瀛起身,姿态挑不出一丝错处,连朝冠上的都龙珠都未曾晃动半分。
他转身面向大殿群臣,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现告于天地神明,昭告天下,朕嗣统大位,登基为皇,建元征和。”
“朕之所系,以苍生为重,惟愿海晏河清,万民安乐。故在此宣布,大赦天下。”
“吾皇圣明——”以尤敬廷为首的百官跪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终于坐到了那万人之上的龙椅,多年夙愿得以实现,陆重瀛只觉得畅快至极,男人的目光掠过乌压压的朝臣中仍旧波澜不惊的陆重行,漆黑眼底难掩浓稠恶意。
“先皇重病后政务奏疏积压,朕这几日一桩桩一件件都看过了,今日便与诸位共同商议。”
这只是新皇的登基礼而已,本不该变成朝会的。
不对劲。
陆重行眉间挤出一个深深的川字,他从陆重瀛这番反常的举动中隐隐感到一丝不祥的气息。
就好像他在故意拖延时间……等着什么人一般。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像是做实他的猜想般,陆重行很快听到了从地面传来的震动声。
这道朦胧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变得清晰。
是马蹄声。
为了防止冲撞贵人,等级森严的皇宫内不允许骑马,连皇帝的出行方式也只是轿撵而已。
但凡事皆有例外,若是事关江山社稷的紧急大事便可无视此律法。
想通了一切的陆重行面色剧变,暗红的右眼仿佛能渗出血,他不顾礼仪尊卑地猛然抬头,看见了神情莫测的陆重瀛。
男人微微挑眉,一副运筹帷幄胜券在握的模样。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无声地激烈交锋,喷溅出噼里啪啦的火星。
陆重行死死咬牙,连手背上修炼噬魂经留下的朱砂印记都在隐隐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