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里什么意思也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可是岁淮就是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下一瞬一股心虚的感觉油然而生,躲无可躲,她听见周聿白说:“因为我对你没感觉,以后也不会有。”
一字一顿
,清晰明了。
拒绝地毫不犹豫。
岁淮不是没看见周聿白拒绝女孩儿,可从未有过这一次的感同身受,好像那句话不止是对杨露露说的,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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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怀是一座四季鲜明的城市,春有桃,夏有蝉,到了秋末和初冬的过渡期,便是雪粒和冻雨的交错期。往年,安怀市的夏天长,一直持续到秋中都有余热,今年倒是个例外,才秋末已经隐隐有了降霜和下冬雨的势头,温度一降再降。且居于南方的安怀素来多雨,夏天还好,高温蒸发水汽,到了秋尾巴,整座城市都是潮湿的。
教学楼的台阶,地板,砖面表层都泛着一层水汽,岁淮边下楼边用食指在上面滑,留上一道长长的痕迹。
半个月前上面下派来检查,学校连夜把老旧设施换了新的,楼道里行将就木的破灯也换了,脚步轻响,灯唰的一下亮起。岁淮看着墙面倒影出的两道影子,问:“杨露露的事儿怎么没听你提过?”
周聿白低头用手机发消息,余伟在小分队的群里疯狂他发答案,耍了几张图片过去,边回她:“不算事儿,没什么好提的。”
“赵觉不是因为她找你麻烦了吗?”
他好笑,“我看起来很好欺负?”
“不,”岁淮装得一本正经,“你长着一张谁找你茬你就玩死谁的脸。”
周聿白嘴角笑意不浅不淡,“这么恐怖,那以后谁家小孩儿调皮在床头贴我照片,没事儿吓吓。”
“哇,恶魔啊你。”岁淮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妈还没去世,经常在她晚上闹腾不睡觉的时候用“巫婆的故事”吓唬她,说小孩儿晚上不乖乖睡觉就要被山林里最坏的巫婆抓走,吊起来打,吓得岁淮从那以后再也不敢闹腾了,一到晚上老老实实睡觉,动都不动一下。后来钟晴把这一套学会了,准备拿回去对付周聿白,不过那会儿周聿白就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一点都不闹腾,怪不得说三岁看老,跟现在老神在在的模样特像。
她说:“以后你就叫周巫婆。”
他挑眉。
“……那就周巫公?”
周聿白笑着抬手作势要教训她,手却忽然顿在半空,嘴角的笑意也因为记起什么而僵住。
岁淮也熟悉这一套,习惯性地一躲,却发现头顶迟迟没有触感,她抬眼去看。
看到了周聿白眼底未收的停顿和犹豫。
时间停滞,空气停止流动。
直到一阵铃声猝然响起。
周聿白掏出手机,界面亮起,备注是三个字,他接通:“喂。”
“今天爷爷跟我说你决定去京市上大学?”
“嗯。”
“之前不是没想好吗?”
“最近想好了。”
“这样啊,没事,我问问。”孟西沅安静舒然的声音传过来,她似乎笑了笑,“对了,上次怎么没接我电话,你不地道啊周聿白。”
周聿白站在最高处的台阶上,靠着墙,右手举着手机,低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脚尖,听到他说:“没有不接你电话,上次是因为照顾人。”
“谁啊?”
对面的小窗玻璃倒映着两人并肩的身影,周聿白长久地看着,直到眼睛微疲,才收回目光,像是下了什么狠心,转身看着岁淮,以一种自然而然的口吻说:“——我妹。”
“岁淮吗,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