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既立赌约,便商定夜间习剑,晨起修术,既避人耳目,又不误误白日课程。
当天夜里。
严漱玉一身劲装,背负剑匣,跟舒湛川。
月华如练,四下唯闻蝉鸣风响,间杂彼此呼吸声。
气氛十分怪异,严漱玉很少同不太熟的人独处到这种地步,舒湛川亦然,他不知为何心跳极快。
严漱玉皱着眉毛:“怎还不到?你走得比老头子还慢。”
“你闭嘴!”心跳再快闻言也要停住几分。
舒湛川面色难看,足尖轻点,纵身跃上竹梢,但见浩瀚竹海,方向难辨别。
这山中本有溪流穿林而过,溪畔草地开阔,最宜习武。奈何竹林幽深,他凭借记忆兜转多时仍未寻得。
舒湛川认定溪流在东,又走了一段,严漱玉竖起耳朵,寻水而去,率先冲出了灌木丛:“这边!”
舒湛川紧随其后,果然是一片开阔草地。
流云剑被扣在家中,寻、真剑困在木匣子里,两人赤手空拳,当真是巧了。
舒湛川他三段竹子,抛与严漱玉两截:“且来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的斤两。”
严漱玉也不客气,执竹为剑,欺身而上。她招式直白,眼到剑到,全无章法。舒湛川拆招如闲庭信步,竹枝轻点,在她身上“划”出道道伤痕。她却愈挫愈勇,遍体鳞伤才勉强划中舒湛川一剑。
舒湛川诧异于她这般不要命的打法。须知兵器一寸长一寸强,她那短剑本该善用身法拉近距离,却偏要与人硬拼。他冷声道:“你这剑法,倒适合去砍瓜卖菜。”
“为何?”
“手法与市井屠夫无异。”
“……”
严漱玉竹枝一顿,月光下只见她鼻尖沁出细汗,眼中却燃着不服输的火苗,双剑劈下,被舒湛川侧身一躲,反握住她的手腕,一探才知:“你真气轻灵如蛇,难以沉凝,难怪什么剑招用出来会大打折扣。”
最后只能舍掉技法,近身相搏。
“如何调整?”既然要学,严漱玉自然能伸能屈,咧嘴笑道:“还请师傅教我耍剑。”
舒湛川只觉这话听着别扭,明里暗里感觉被骂了一道,但对方神情诚恳,他只得压下心中狐疑。
剑谱和剑法招式都烂熟于心,舒湛川挑了几个合适女子的招数,先给她做拆解,又折了一节棍子,指点她施展。
翌日破晓,严漱玉亦然早早来到溪边炼气,舒湛川缓步而来。
入门靠功法,修行看个人,修士的基础功法大同小异,严漱玉也不吝啬,一一向他讲解如何炼气、贯通。
谁知他丹田真气霸道刚猛,如脱缰野马,不受引导,竟连一个周天都难运转。
如此昼夜苦修,三日过去,严漱玉剑招仍欠火候,舒湛川周天亦未贯通。
偏偏两个驴脾气都上来了,谁也不想输,埋头教埋头学,一连几天,如此往复,二人眼下皆浮起青黑,课堂上睡得昏天暗地。
罗芷幼瞧着他二人不对劲,心里悄悄爬起异样来,虽然没抓到什么证据,但整个人对严漱玉提防起来。
及至下午,学子们皆换上了统一的箭袖劲装,三三两两往射圃行去上射箭课。
严漱玉斜背着柳枝为她缝制的布囊,木匣子安稳地贴在背上,走起路来比手提时轻快许多。她环顾四周,忽见赵子谦慢悠悠从草场另一端踱来。这时舒湛川也到了,身姿挺拔如青松,背后一张乌木长弓,箭囊却空空如也。
远远望见严漱玉朝自己这边挥手走来,舒湛川心头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