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突然这样像话吗?!”权至龙被这动作惊得差点跳起来,但顾及着李艺率之前说过她对痛觉很是敏感,一时之间也不敢放开动作挣扎,仿佛被捏住命运后颈的小狗。
“干嘛那么紧张?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李艺率斜斜飞了他一眼,对他如应激一般的少见多怪表示不解。
她的回答反倒让权至龙更加紧张了。
感受什么?感受……感受哪里…………
青春期的男生脑子里除了吃就是些见不得人的废料,这句话虽然刻薄,但却也称得上是一句十足的箴言。
权至龙的心跳加快,仿佛要冲破胸腔蹦出来——别误会,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李艺率抱有什么旖旎的情绪,这只是被异性突如其来的、主动亲密接触下的,青春期少男最直白的反应。
她的掌心温暖干燥,轻轻附在他的脉搏上,他的手跟随着李艺率的牵引,停留在了……头部?
准确来说是左侧颅侧面,靠近太阳穴至后脑的区域。
权至龙的指尖划过她的发丝,触摸到了微妙的凸起,顺着凸起生长点的走势,在李艺率的皮肤上滑过大约二十公分左右的大弧形的曲线。
“……这是?”
“开颅手术过后留下的疤痕。”
她的神色淡淡的,仿佛这是一件极为平常、很不值一提的小事,却让权至龙心猛然一沉。
之前她说起车祸受伤的时候,用的是“没伤到腿”这个词,可这分明,分明比伤到腿要严重上许多。
刚刚还分外活跃的心跳瞬间沉寂下来,像是被人用指尖撕开了一个小口,汹涌的情绪在此刻瞬间凝固,他抬头望向李艺率,眼中复杂交织,酸涩一片。
可李艺率的神情还是满不在乎,嘴里说着娇气抱怨的话,“当时半边被剃了光头,那个模样才叫吓人呢!”
闻言,权至龙只能干巴巴地回道:“……那你头发长得还蛮快的。”
一年时间就长发及肩,完全遮盖了痕迹,像是一场巨大的浩劫从未真正到访过,甚至没有在她平静的表情里留下任何细微的波澜。
“哼哼,一点点小手段啦~”她又模仿起他们最初相识那一天时他的故作姿态,眨了眨俏皮的眼睛,“但是因为下丘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所以我现在完全没办法处理好和食物的关系。”
“不过往好了想,也算是一个意外留下来的纪念品吧。”
当然,这算是所有纪念品之中最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
“…………”她越是轻描淡写若无其事,权至龙就越笑不出来。
爱从来会流向不缺爱的人。
权至龙经历了孤独又渴望被关爱的八年练习生生活,尽管与家人关系融洽,但在情感需求上始终难以做到平衡,只能孤单又自怜地在心里拥抱那片小小的缩影,游离于各个集体之外。
越是渴望过被爱的人,就越是会不吝啬地将自身情感付诸于他人。
伴随着李艺率近乎自我剖析式的自揭伤疤,权至龙在此时感受到一种奇妙的连接,像是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血脉中震颤。
他的胸腔发痒,思绪最终化作蜂蜜拿铁般浓稠的涩甜,喉结滚动,声音暗哑,“知道了,以后也会一直帮你解决麻烦的。”
李艺率则大为不敢置信:“这不是你身为我的跟班应该做的事情吗?!”他要是罢工的话,她上哪再找一个好欺负的饭桶!
权至龙:“……我这不是在向老大表忠心嘛。”
闻言,李艺率笑开了,暖棕色的瞳孔闪烁着虹彩,可爱的肉团又再次跑到了眼下,带着细小的纹路,荡开一片涟漪。像是终于挖掘出了一些难以印证的事实,她的声线里突然绽开一层薄亮的晨雾,喉间渗出蜂蜜结晶时的细碎金光,“小权,你完蛋了!”
她扬起嘴角,自顾自愉快地做下结论:“你要给我当一辈子仆人了!”
权至龙:“…………”
嗯,好像是要完蛋了呢。
这么想着,他也跟着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