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叹道:“本就留下的不多,还都是残缺不全的,真是想留个念想都难。”
再看那牛皮纸袋,陈宥仪这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普通的收藏品。
而那位“槐安客”,也多半是与梁知韫有关。
她止不住内心的探寻之意,偏过头看他。
那盆兰草就在他侧畔,古人以兰比君子,清秀雅正,幽芳高洁,可真当兰与君子同在,才知君子俊朗端方,倜傥不群,非一山花可比。
而此刻君子与她对望,了然般应语:“是我母亲。”
她双瞳一缩,匆匆收回视线,茶台下的一双手攥紧了裙摆。
他怎么知道她想问什么?
她一时语塞,一开口就卡顿了一下:“那那我更不敢随意动手了,怕毁了令堂心血。”
梁知韫却笑:“她的心血,已经被她自己毁得差不多了。”
周佩叹气,陈宥仪眉蹙更深,心头莫名一酸。
片刻沉寂,梁知韫起了身:“既是不巧,我也还有事,佩姨,我先走了。”
“怎么就走了?”周佩站起身来,作势要拉梁知韫,“不留下吃晚饭吗?你恒叔就快到家了。”
陈宥仪心中惭愧,也跟着起身:“不好意思周教授,没能帮上梁先生的忙,我也先走了。”
“留下吃饭啊。”周佩对她说。
她摇摇头:“陈天是我朋友生日,我们已经约好了。”
“那我叫闻瑾送你。”
“不不不,”陈宥仪连声拒绝,“不麻烦闻先生,我自己出去打个车就行。”
她哪敢让大明星送她啊,倒是想要个签名照,只可惜现在的气氛也不太适合开口。
江澈还坐在位子上喝茶,唇边噙着笑意,见他二人先后起身,他悠然放下茶盏道:“妈,就让他俩去吧,你这顿饭,少不了他们的。”
“说啥呢!”周佩乜他一眼,“快起来送送。”
陈宥仪本想错开梁知韫出门,但周教授和江澈都送到门口了,她只好跟着梁知韫一起往外走。
这傍晚的秋风意外很轻,与他同行,始终有不属于这个秋天的青绿香气为伴,莫名,她心怦然。
“去哪里?”
他声音很好听,恍若一阵松风拂耳而过,她停住脚步侧身向他。
“我送你。”他说。
太意外,陈宥仪愣住不知该作何回应。
视线几番探究,她问了句:“为什么?”
梁知韫同样因这反问疑惑。
“送你,还需要理由?”
她这时候反倒落落大方:“嗯,需要理由。”
“我想送你,这个理由足够么?”
像是借来几缕晚霞添眉间彩,眼前人愈发生动起来,可她还记得梁知韫与周教授告别时的话。
“先生不是有事么?”
他答:“事有轻重缓急。”
无端端的,她的呼吸像被秋风掠夺一瞬,她怔忡着问:“那送我属于哪一项?”
“重中之重。”
这话来得太突然,分量也很重,像千斤坠压她心头。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抑或是,梁知韫理解错了她的提问,可方才在茶室的对视,他分明像有读心术一般,看出了她心中所惑,还给出了准确的回答。
她上前了两步,离他更近,以便细看他眸中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