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边一个劲地偷看我们做什么?”梁知韫扬扬眉,语气不耐,十分的不客气。
“你别这么凶,会吓到他的。”陈宥仪扯扯梁知韫的衣角,低声提醒。
梁知韫嘁了声,心想他还没凶呢,下一秒,对面的小男孩,看向陈宥仪,粲然一笑,甜甜地喊了声:“漂亮姐姐。”
梁知韫懵了。
陈宥仪也有点儿茫然。
紧跟着,小男孩抬起手,指了指梁知韫,问陈宥仪:“他是你男朋友吗?”
“是呀,小朋友。”陈宥仪笑着回答,有点儿被他可爱到。
“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和一个猕猴桃谈恋爱?”男孩儿认真发问。
“?”梁知韫怔住。
江澈一幅听懂了的样子:“看来周教授没找错人。”
陈宥仪放下茶盏,她其实没那么有信心,又说:“原则上是这样,但还得看收藏者对画作修复的具体要求。”
江澈弯了下唇,一抬下巴:“收藏者听着呢,你问问他。”
陈宥仪一回头,毫无防备对上梁知韫静若秋水的一双眸,他站在一庭秋霜之中,白衣黑裤,青松般英挺,寒山般沉静,像从画中来。
她视线不自然垂落,起了身道:“梁先生好。”
“你们认识?”
陈宥仪回过身坐下:“有幸做过梁先生的球童,先生球技很好。”
江澈听得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重新给梁知韫斟茶:“湛兮可是职业水平。”
梁知韫指尖敲敲茶台:“你巴不得我走?”
陈宥仪瞥了一眼那只青瓷杯,江澈把茶倒得很满。
他放下公道杯说:“打那么久电话,怕你口渴。”
梁知韫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又略侧身,回她刚才的话:“能得陈小姐指导,是我荣幸。”
陈宥仪觉得这话听着有点怪,像藏了些情绪,但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她没回应,只双手捧着茶盏浅抿了一口。
江澈看她这般,出言打趣梁知韫:“你这人真是的,一来害得人姑娘话都不敢说了。”
“是不敢么?”梁知韫放下青瓷杯,没再看她。
陈宥仪默默摇头,脊背僵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四幅绢画的主人竟然是梁知韫。
半月前在柳荫下对话,她沉默婉拒他的好友申请,以为一别再难重逢,没想到这么快相见,快到双方都难以忘却当时场景有多尴尬。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知像他这般位高权重的人物,被人当面下了脸,是否心中恼怒而面上不显?
所以那话是恼她的意思?
她有点如坐针毡。
恰好周佩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楼,进来便问:“聊得怎么样了?陈宥仪有没有看过那几幅画?”
她回答:“看过了。”
“如何?”
她垂眸思索几分,说:“绢画破损程度太高,我学艺不精,也不擅山水,怕毁了画中意境,不敢随意动手修复,怕是不合梁先生心意。”
江澈一下将眉棱高高挑起:“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梁知韫眸光朝她转过来,她心头一紧,抿抿唇,说:“方才是我托大了。”
她这热茶只喝了两口,却喝得浑身灼烫,胸腔擂鼓,全然不见往日的镇定。
早知道,就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了。
“那真是可惜了。”
坐在她对面的周佩忽地开口这样说,陈宥仪不明所以,茫然抬眸,周佩眼中已有惋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