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鸣毓向来很会拿捏人心,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准确扎进了乔淞月的心尖上。她看着弟弟苍白虚弱的小脸,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不由得揪紧了心。再看看戚鸣毓坚毅的眼眸,她对弟弟生还的渴望压倒一切犹豫,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眼里只剩孤狼一样的狠戾坚决。
她一把抱起乔如青,像割舍心头血肉一样,极其小心却无比迅速地塞到戚鸣毓伸出的臂弯里。她紧紧攥着他的手臂,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戚鸣毓,解药,我要亲手拿到。周之焕,我要亲眼见他伏诛,若我弟弟有半分差池。。。。。。你我同息相连,到时黄泉路上,我一定拽着你一路同行!”
这句誓言,是她的警告,也算是她以命相搏的最后约定。
戚鸣毓稳稳接住乔如青,动作竟然出奇的轻柔。他低头看了一眼臂弯中孩子,又抬眸看向乔淞月,眼里闪过微芒。他没有直接应她的诅咒,只牢牢抱着乔如青,转身沉声下了令:“立刻护送小公子至安全处,请药师先生全力救治,不惜代价先稳住药性。”
“是!”两名影卫甲上前,一人沉稳接过乔如青,一人专门负责守卫,俩人迅速离开,找药师先生去了。
乔淞月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弟弟身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收回来。她压下心底的剧痛担忧,强迫自己要冷静。
“走吧,立刻出发!”她下了床,站直身体,尽管脚步略微虚浮,眼里却泛着精光,向戚鸣毓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烦请侯爷带路,追周之焕去,迟则生变。”
戚鸣毓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一把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出了山庄大门,门口已经备好了千里良驹,戚鸣毓翻身上马,向马下的乔淞月伸出手来。
乔淞月没有犹豫,咬紧牙关,不顾虚弱疼痛,紧紧握住戚鸣毓的手借力一起翻身上了马。
“驾!”良驹一声嘶鸣,扯开四只马蹄飞驰起来,朝着东南方向,三里外的江边疾驰而去,全力追赶。乔淞月紧紧盯住前方黑色道路,她靠后微微倚着戚鸣毓安稳坚实的胸膛,心里竟然多了几分安定。
汗水浸透她内衫,山风刺骨,视线一片模糊,就在她眼前发黑,昏昏欲倒的时候,一只温热沉稳的手,从后方伸出来,牢牢圈着她腰,给她传送了一股沛然力量,帮她稳住了身体。
“撑不住了就说出来。逞强只会误事。”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想救你弟弟,就收起那点无谓的骄傲。”戚鸣毓声音比风还冷,却奇异地像在解释什么,“要加速了,坐稳,千万不要摔下去。”
话音刚落,一声驯马口哨声响起,良驹立刻加快了速度,周边景物被拉成模糊的色块,耳畔全是风声呼啸!乔淞月只觉的腰身一紧,她紧紧贴着他胸膛,这感觉说不出踏实,很。。。。。。奇妙。
她咬牙,也不再像往常那样挣扎,反而凝神尝试调整呼吸,竭力稳住身形,脸上汗水滚落,她眼神却愈发坚定有力。
戚鸣毓看着她绷紧的侧脸和竭力配合的模糊表情,心里似乎微微柔和了一瞬。
他们一路奔行,直到江水奔流声渐近,空气湿润。
“到了!”戚鸣毓拉紧缰绳,控马站定下了地。
乔淞月也借势旋身下马,无意撞上了他后背,却不像之前那样狼狈,只闷哼了一声,强行咽下胸中翻涌的血气,她稳住身形,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俩人站定之后,一起望向断崖下方。
断崖之下,断肠江水奔腾不绝,暗沉波光映着熹微晨光。江滩上,一艘乌篷小船正被几个身影慌乱的推入水中,中间那狼狈爬上船的青衫山羊胡,不是周之焕是谁?
“周之焕!”乔淞月一看见他,心里就冒火,刻骨的恨意再也按捺不住,全爆发了,她不管不顾的就要扑下断崖。
“站住,这是做什么,你找死吗!”戚鸣毓冷喝一声,手臂立刻横拦在她身前。“你前方是十丈断崖,乱石滩,下面还有周之焕的弓弩手。”
“咻!咻!咻!”数支弩箭从江滩乱石后面发射出来,狠狠钉在两人脚前崖壁上,箭伸嵌进石壁上,发出震颤嗡鸣声。
响声让乔淞月瞬间冷静下来,她看着深崖上的箭矢,后背沁出冷汗来。
“侯爷,目标登船了!”低沉声起。数名影卫甲精锐悄然出现在断崖边缘,个个手中强弩劲弓寒芒闪烁,锁定了下方的乌篷船上之人。
“杀!”戚鸣毓一声令下。
“嘣!嘣!嘣!”瞬间弓弦震天响,数十支特制棱刺弩箭,如暴雨覆盖而下,惨叫声在江滩不绝于耳,周之焕身边死士瞬间倒伏一大半,鲜血泼洒在江石上,船篷上全是被洞穿的小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