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个极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贺尘出现在她身侧,左手虽然吊着,但右手沉稳地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看着下方寂静的谷口,悄声道:“周之焕的人,开始行动了。”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山庄后厨方向,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凄厉混乱的吼叫声。
“走水啦,快救火。”
“拦住他们,有奸细混进车队了。。。。。。”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黎明前的黑暗,浓烟滚滚而起,人影幢幢,刀光闪烁。兵刃声,怒骂声,惨叫声还有马匹的惊嘶声,战场在山庄西侧角彻底爆发了。
“按计划,动手吧!”乔淞月眼中寒光闪现,再无半分犹豫,她从岩石后起身,贴着陡峭的岩壁向下滑去,贺尘紧随其后,两人像两道不起眼的缕缕青烟,无声无息地闯进了谷底那片被枯藤和怪石半掩的区域。
山岩触手滑腻,带着露水的寒气。乔淞月心燥难安,她强迫自己要冷静,在谷壁上飞快寻找。她目光锁定了三块颜色略深的岩石,呈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分布,隐在厚厚的青苔和藤蔓之下。
“首三连。”乔淞月手指点向最上方那块凸石,指尖用力狠狠按下。“尾六圈。”她真是拼了命的,用尽全身所有力气,使劲拨动下方两块深石,动作不敢有丝毫的停顿。
一阵“轰隆隆隆”沉闷轰鸣声,像是地龙翻身一样,从脚下传来。整个岩石都微微震颤起来,挡在乔淞月和贺尘面前那块巨大青黑色岩石,看似与山壁浑然一体,却缓缓地向内凹陷,旋转,转眼就露出了一个洞口出来,大小仅容一人通过,黑黢黢的。
俩人站在洞口,一股陈年泥土和霉菌的气流,从洞内吹过来。乔淞月和贺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坚决。
无需过多的言语,贺尘拔出短刃咬在口中,拿出一支火折子,点燃火把,率先弯腰钻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乔淞月深吸了一口冰凉刺骨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紧随其后。
黑暗瞬间将两人淹没,火把的光芒在狭窄低矮的甬道中摇曳,仅仅照亮了几步远的空间,脚下是湿滑黏腻的苔藓和碎石。空气污浊,弥漫着霉味和咸湿的腥气,他们每一步都像踏在未知之上,脚下踩过青苔发出黏黏糊糊的“吧嗒吧嗒”声,还有水滴从洞顶落下的滴答声,压抑极了。
乔淞月紧跟在贺尘身后,心脏狂跳,把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前方无尽的黑暗里,通道尽头还可能存在许多杀机。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前方带路的贺尘突然停下脚步,把火把高高举起,微弱摇曳的光线下,前方通道豁然开朗,尽头处是一个深褐色锈迹的石门。
“夫人,到了。”贺尘的声音压得极低,到达目的地之后,非但没有丝毫激动,反而异常警惕。他侧耳倾听,石门后一片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乔淞月挤到前面,看着那个紧闭的最后一道石门屏障。账册上的记录也只指引到此了,这是石门的开启之法她不知道。
她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石门周围的石壁,寻找开门痕迹。指尖拂过布满滑腻青苔的石壁,触感一片冰凉,心里极度不适。
她很有耐心,不急不躁,慢慢看着,找着,目光从上而下,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突然,她的目光停在石门右下角,那里有一块颜色略深的异型石砖,直觉告诉她,就是它了。
“贺尘,这里!”乔淞月压低声音,指尖点向那块石砖。
贺尘立刻会意,强忍左臂伤痛,用刀鞘末端小心翼翼地去试探那块石砖的边缘。刀鞘尖端刚要触碰到石砖,
他们身后忽然“咔嚓,咔嚓,咔嚓”几道冷光忽然从石门上方和背后两侧的黑暗中闪现出来。
“夫人,千万要小心!”知道她躲不开的,贺尘话音刚落,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出反应,不顾一切地冲向乔淞月。
然而,还是晚了。
这几道暗箭,速度非常快,角度也很奇巧,一支直取乔淞月面门,一支射向心口,一支封死她侧闪退路,狠辣绝伦,明显是精心设计的绝杀陷阱。
乔淞月尖叫着躲闪,但此处空间太过狭窄,她根本无处可避。
明知道没用,可贺尘还是从斜后方撞了过来,他聪明的在弩箭离弦的瞬间,用力把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寒光投掷出去,劈开了乔淞月面门和心口两个关键处的两支毒箭,然后自己用身体做盾,用已经重伤的左手硬生生挡住了侧边暗箭,锋利的淬毒箭头刺入手臂,贺尘发出一声痛吼,身体狠狠撞在石壁上。
最后一道射向乔淞月腰腹的毒箭,也因贺尘舍命这一撞,位置发生了偏移,堪堪擦着她的腰侧呼啸而过,深深钉入了后方的石壁,“咚”一声箭尾嗡嗡震颤。
乔淞月重重摔倒在地,泥水四溅,她又险之又险地与死神擦肩而过了,后怕之后,看到贺尘受伤的模样,心里“噌”的一下,怒火攻心。
“贺尘!”她喊了一声,挣扎着想扑过去。
“夫人,别管我,开门要紧!”贺尘嘴角不断涌出鲜血,眼神却依旧坚毅决然,“快开……门!”他低声劝道。
乔淞月猛然回了神,这是贺尘用命换来的机会,她可不能白白错过。这道门,必须得打开。
她凝聚起全身力量,从湿滑的地上艰难爬起来,再次走向那个石门,目标明确,就是那块被她看破的,颜色略深的异形石砖。
这一次,她瞄准位置,将整个手掌拍在那块石砖上面,同时身体迅速向侧面扑倒,防止再遇到暗箭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