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机关的强力牵引下,哗啦啦剧烈颤动,向内开启了一道很小的缝隙,得侧着身子才能进出。
石门之外,一股奢靡暖风从门缝外面吹进来,里面正在宴饮宾客,能看见里面灯火辉煌,人影晃动。但山庄外侧惊呼声,怒喝声,清晰可闻,战争已经逐渐开始往山庄内部逼近了,他们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拦住他们,格杀勿论。”一个带着浓重霖川口音的侍卫喝令声,从门缝外传来,他们被发现了。
几名手持利刃,身着家丁服饰却的壮汉,立刻朝着门缝走过来,手里刀光闪烁,眼里杀气腾腾。
乔淞月刚从地上爬起,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她眼睁睁看着门缝外那些扑来的身影,眼看自己就要被乱刀分尸了。
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厅深处,再想想生死未卜的弟弟和身后重伤的贺尘。。。。。。
她抬头,只能拼死赌一把了。穿透门缝,朝着那厅深处灯火最亮,人影最密集的大厅方向,用尽肺里所有的空气,把所有的愤怒化作一声尖啸的控诉:
“邢昭,曹涟雪,钱万通。。。。。。你们这些卖国求荣的狗贼,我手里的账册上,白纸黑字记着你们一笔笔血债,应门关外‘珠峰口’,那两条私通西明,偷运军械粮草的私线,还有你们中饱私囊收的那十万两沾着边军将士血的黄金。。。。。。桩桩件件,我记得清清楚楚。今日,就是你们这些狗贼,九族尽诛的死期。。。。。。”
她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都像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一字不落的飘向了灯火通明的山庄大厅之中。
从宴宾大厅深处正位方向传来一声沉闷重物坠地的声响,然后寂静无声。
那几名扑向乔淞月的钱家死士,也听清楚了她刚才说的话,满脸惊骇。私通西明,偷运军械,那可是九族尽诛的灭顶之灾啊,钱老板真的做了吗?居然还牵扯到了邢昭邢大人,他可是霖川的好官啊,如果他真的通敌叛国了,这种行为绝对不可原谅,他们动作停了下来。
乔淞月剧烈地喘息着,趁机从石门缝隙放眼望过去,院内灯火通明,乱糟糟的一大片。
一只手从她轻轻搭在她肩头,乔淞月如遭雷击,这才惊觉,密道里多了许多灯火,她猛然扭过头去。
“夫人,此行辛苦了。”
是戚承毓,他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再无半分重伤的颓态,满脸肃杀,一身玄色盔甲劲装,挺拔的身躯像渊渟岳峙,稳稳地站在那里,像极了踏着尸山血海从地狱归来的修罗王。
“你。。。。。。”乔淞月齿缝间挤出这一个字。她先前的孤勇,那股子惨烈气势,在看清他完好无损,甚至气势更胜往昔的瞬间,仿佛被戳破的气囊,骤然泄去大半,只剩下翻江倒海的混乱。
他一直在装,在演戏,重伤是假的,虚弱是假的。他气息奄奄,肩头染血,全是在演戏。
而她,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信了。
为了那该死的账册,为了渺茫的救弟希望,一头扎进这龙潭虎穴,连累贺尘几乎搭上性命。
见她满脸震惊,毫无反应。
“夫人受惊了。”戚鸣毓的声音低沉平稳,捏了下她肩膀,力道不轻不重,透过缝隙望着那灯火通明的大厅,提醒道:“门既开了,下一步就该收鱼了。”
宴厅正位方,响起邢昭尖利破音的震怒:“妖妇,妖言惑众,胆敢污蔑朝廷命官。杀,给我杀了她,碎尸万段。”
“拿下那妖妇,保护邢大人。”曹涟雪同样惊惶却强作镇定,跟着嘶喊起来。
然而,还是晚了。
乔淞月那番剜心利刃的指控,早已在无数人心头种下了惊慌和猜疑的种子,“邢大人。。。。。。钱先生晕过去了!”
邢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什么?快,快请大夫去。”
“邢大人,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应门关。。。。。。军械。。。。。。天爷啊!”有胆小的宾客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腿软地瘫倒在地。
“那女人手里有账册,她说白纸黑字记着。”有人惊惶地低语,目光闪烁地望向邢昭方向,又惊恐地看向石门黑暗中那两道身影。
“拦住他们,别让那妖妇跑了。”更多的钱家死士和山庄护卫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他们深知今日之事若泄露出去,所有人都得死,此刻唯一的生路,就是灭口。
数十道黑影手持利刃,带着亡命徒的凶戾,不顾一切地朝着石门这边冲过来,刀光闪烁,杀气腾腾,瞬间填满了门缝后的视野。
“侯爷!”一个透着杀意低沉声音在戚鸣毓身后响起。数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密道深处的暗影中浮现,人人劲装蒙面,眼神锐利如刀,气息沉稳而内敛,是戚鸣毓带来的真正精锐。
当先一人是暗卫首领,他们像蓄势待发的一群猎豹,目光锁定石门内扑来的敌人,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就扑过去厮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