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真的破了。”乔淞月心里都要绝望了。
接二连三的撞击声砸在船体两边,接着传来钩爪铁链抛掷上来的声音,还有更多杂乱的叫嚣声:
“挂稳了,别让这群肥羊跑了。”
“黑鱼鲸出动,挡我者死。”
“冲上去,男的都剁了,女的直接带走,船舱里的财宝都是我们的。。。。。。”
黑鱼鲸的快船到底还是追上来了,他们利用钩索强行上了船。
乔淞月有些慌了,他们的船底在进水,追兵已经登上了船,贺尘他们在外面还能挡多久?
“噗通噗通”几声,有重物在落水,然后舱底水下方向传来沉闷的“咚咚”凿击声。这帮畜生,他们不但登船强攻,还派了杀手在水下凿船,这是一定要赶尽杀绝了。
舱里的水位不断上升,凉寒刺骨的江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脚踝,阵阵寒凉让她头皮发麻,心肝发颤。她焦急的望向戚鸣毓,软榻虽然略高,但他半边身体也浸在污水里了,肩头伤口一旦被脏水浸泡,后果将不堪设想。
外面甲板上的惨叫声也变得愈加激烈,贺尘率领的侍卫正在殊死搏杀,每一次大动作,都会加剧船体的摇晃,慢慢的,灌入的江水更多更汹涌了。
他们要是继续留在舱内,船沉没了或者等水下杀手凿穿船底,就是瓮中之鳖。可外面激战正酣,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去就是送死。
而且,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不能丢下戚鸣毓。
她忽然瞥到角落里,那柄锋利带着弯钩的铁火杵正半浸在污水里,心下一动,看来还是得靠它。她走过去从污水里捞起火杵,横在眼前,这曾经是戚鸣毓用来“求生”的工具,现在,又成了她用来“求生”的唯一武器。
她拿着火杵艰难返回软榻边,江水已经漫过了她的小腿肚,她把带有钩头的一端重重顿在地上,支撑住自己晃动的身体,腾出一只手狠狠拍打着戚鸣毓的脸:“戚鸣毓,醒醒,快给我醒过来,你的仇家杀上门了知不知道!再装死,我们就真得一起喂王八了!”
“啪啪啪”的拍打声显得格外响亮,半边脸都泛红了,戚鸣毓却毫无反应,只有睫毛颤动了一下。
乔淞月低骂一声,决心不再指望他,她紧紧握住火杵的长柄,像握着一柄战斧,壮士出征一般,盯住脚下浑浊的水面,留心着越来越靠近船壁的“咚咚”凿击声。
一个杀手正潜在水下,对着她脚下的这块船板猛凿。乔淞月静下心来,根据船体每次晃动,和越来越密集的凿击声,判断水下那只恶鬼的具体位置。
好像近了,又更近一点了,声音就在她左脚边外侧的船板下,就是此刻,乔淞月敲准时机,高高抡起火杵,把带着弯钩的尖端狠狠捅了下去。
“吭哧”一声刺破内脏的动静传来,“啊。。。。。。”一声凄厉到非人叫的惨嚎声响起。
乔淞月手下起先清晰地感觉了一阵阻力,然后阻力忽然消失了,火杵尖端好像陷在了某种柔软的组织里,然后一大股暗色透出船板破口处飙射上来,溅了她半身鲜红。
是血,乔淞月吻到那股味道,胃里就开始不舒服,刚刚那声惨嚎还在耳边回荡……
她……她亲手……杀死了一个人。
软榻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吸气声,乔淞月惊弓之鸟一样扭过头,只见戚鸣毓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眯着眼,目光涣散失焦的看着她手里正滴血的凶器,这也是曾在他肩头烙下印记的那把火杵。他嘴唇微动,仿佛在确认,眼眸深处闪出亮光来,是震惊还是什么,闪的太快太复杂,她没看清楚。
然而这清醒太过短暂,下一刻,他眼皮合上,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再次陷入昏迷,那紧蹙的眉头,好像比刚才皱得更紧了些。
乔淞月泥塑一样僵在原地,脸上的血滴缓缓滑落,手里仍握着那柄染血的凶器。戚鸣毓最后那个眼神,瞬间劈开了她大脑中短暂的空白,她忽然有些恐慌,他知道了,他都看见了,他……会怎么想她?
没等她理清混乱的思绪,“轰”一声比之前撞击更猛烈的巨响,像山崩地裂了一样在船体前方响起,整个大船撞上了暗礁,船头受了冲击向上翘起,船尾则瞬间下沉。
乔淞月来不及惊呼,整个人被狠狠抛飞出去砸在对面船壁上,她眼前一黑,暂时性失明了。
“哗啦”江水像决堤的洪流汹涌而至,从船头方向被撞开的豁口处,疯狂倒灌而入,瞬间就淹没了她的腰腹,船体发出解体的声音,开始快速倾斜,逐渐往下沉。
触礁了,船要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