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外季宣如实道:“我还不知道。”
琅照感觉自己糟糕的心情难以收拾,“他们不会去的。”
“我来带他们回家。”
琅照手里抱着琅昀为她带回来的药材,终于泣不成声。
此时柜门打开了,却没有烛光透进来,季宣轻轻将琅照抱在怀里。
琅照抬起朦胧的泪眼,屋内的烛火都被熄灭了,只剩一点微弱的光透过窗子打进来,像最后的冬天,最后的白日。
琅照的头埋在季宣脖颈上的狐裘里,毛茸茸的触感在脸颊,柔化了钝感的冷光。
“表兄托付,我一定将你视作亲妹,况且我本来就是你的亲人。”
季宣的声音近在咫尺,有些沙哑,有些柔软。
待琅照心情平复,和季宣一同坐在桌前,屋内光线差,桌上色泽清润的圆子看起来不那么可口。
“我请了店家来季府做长工。”
琅照看向他,内心触动却笑不出来,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她抓起熟悉的乳糖圆子,放入口中,还是一嘴的甜糯化在口中,奶香徜徉在鼻息,带了一点眼泪的咸。
琅昀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
“太甜了,吃起来也就那样,看把你馋的。”
他的神情还历历在目。
“我以为你在牢里。”季宣问道。
琅照抹了一把滑在脸颊的泪,“他们把鹿蜀当成了我。”
琅照说着将手里的圆子放下,“我想早点将他们带走。”
季宣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
他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琅照叫住季宣,“我也想去看看,我觉得火灾不是偶然。”
季宣回头,“你的病不能受风,而且火灾场景太……”
季宣没有说下去,总结道:“我会替你查看是否有古怪。”
琅照摇摇头。
季宣看着她病态的脸色,决绝道:“表兄枉死,我答应了他,要照顾好你,不能由你任性。”
季宣很快出了房门,然后将房门在外锁起,“对不住。”
琅照立即扑到房门处,却还是晚了一步,重重地撞到门上。
她提高了声量,拍着门板,“我没有任性,我的家人都死在那场火里,我坐以待毙、我不能,我怎么能不去?”
她越说越语无伦次,她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如今心里的情绪如同暴雨倾盆落下,好像要将她冲垮。
“季宣!你对内情一无所知,我很想、但还是不敢,信你,这件事太重要了,真的太重要了……”
“表兄!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反复拍着门,嘴里来回不过是一句“放我出去”。
琅照的声音越来越弱,拍门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门外久久没有动静,人好像已经走远了。
琅照瘫坐在地上,刚刚发了些汗,衣服里面很潮。她看见屋里的铜镜,屋内光线不足,镜子里面只照出一个黑糊糊的人影。
她知道,那是她,一个失去姓名、失去身份,乃至于失去长相的,人间孤魂,蜷缩在角落,见不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