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印章定不是真的,若能证明此印章有问题,就可以……”琅照说着便咬破食指,殷红的血渐渐在指尖盈逸。
“照儿!你这是……?”
琅照从琅昀手里拿过琅家军符,用力将其底部摁在指尖盈血处,再将军符底部盖在裴澈所留书信上。
书信上印出一个圆形的云纹聚集,琅照将其与急令上的印章比对,却发现并无二致。
“怎么办?”琅照感觉天地悬浮,自己也没有脚踏实处,妖言惑众、谋逆铁证……一桩桩砸向琅家,她已经完全失了分寸。
“照儿,皇后要保琅家的,若此次我们活下来,日后一桩一桩查清楚,不要焦心……”琅昀撕下一截衣料,缠在琅照出血的食指上,将琅照抱在怀里,“而且你知道的,我们活下来的几率很大。”
琅照、琅昀赶路数日,身心都没什么暖意了,这一个拥抱仿佛一堆火燃尽时留下的一丝火星,预料得到那冰冷漆黑结局。
按理说雪天雾重,看不见云,此时琅照却看见了暴风卷过留下的残云,如藕丝般挂在悠空,看不见晚霞,只看见了漫天暗红色的霞光。
琅照昏睡过去,意识几乎消失之际,琅昀呼唤着她的名字。
“琅照!”
再后来,她只感受到越来越侵骨的寒意,这个冬天太冷了。
不知昏迷了多久,琅照睁开眼睛都很费力,她感觉喉咙发涩发痛,她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身上没有又湿又重的外衣。
“你醒了,照儿。”
琅昀就坐在琅照床边,琅照一睁眼,他便笑起来,只是那个笑容染上了憔悴、疲累,那是琅昀随军与蛮奴鏖战一夜都不曾有的疲色。
琅昀起身为琅照倒水。
琅照打量起这间屋子,这间屋子不很大,既不会让人感到空旷,又不会让人感到逼仄,不难看出此时已入夜,屋内的烛火很柔和,让人如坠梦境。
琅照接过琅昀递过来的茶盏,杯壁上画着的青山碧水在烛火下晕上一层昏沉的霞光。
“这是哪?”琅照用称得上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们已经回京了。”
“为什么?”
“我想我们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钰行帝对皇后对情谊,一个人对已逝之人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淡,与之对应的,我们的生机也会越来越弱。”
琅照认同地点点头,“我们确实得快些自投罗网,你还记不记得,母亲的那封信里,最后说了什么?”
琅昀不假思索答道:“跟踪她的人和那日干扰琅家入宫述职的人是一伙儿的。”
“对,那时我与鹿蜀换了衣裳,她扮作我掩人耳目,那些人估计会将鹿蜀当作琅五小姐。”
“因此那日我们在酒馆听到的,那四人会说琅五小姐已经落网。”
“对,如果这样,母亲如何分说,在他们看来都是为我开罪,他们坚定地认为鹿蜀才是我。”琅照紧了紧拳头,“误打误撞,我们家就有欺君的罪名了,我得赶快把鹿蜀换出来。”
琅昀却疑虑起来,“你我住在西北,归京次数屈指可数,你此前也没参加过聚会游玩,此次又因病掩面,见过你面容的那些,不过是琅家二房三房,外加季家的人。琅家几房已经离京,季家人又不会……”
“可是我不能让鹿蜀替我。”
“鹿蜀不会死的,我们家人都不会死,只是若你去了,你的病……”琅昀没有说下去,他将头埋得很低,几缕碎发掩面,无尽颓靡。
琅照抓住琅昀的手,低头对上他的眼睛,扯出一抹笑,“我命硬的很,我去太医那儿就诊,其实没有很严重,我对你们说时夸张了,就是想你到时候别跟我争来争去,让着我一些,我才那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