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是皇后自缢了。”
半晌,风中只有雪花簌簌而下的声音。
钰行帝拽起太监,几乎是把他扔回了溆玉宫,“封锁溆玉宫,只许进,不许出!”
随后有十来个侍卫将溆玉宫封死了。
钰行帝一步一步踏在雪里,头上已落满了雪,加之行动缓慢,颇像个耄耋老人,他嘴上带着笑,眼中却带着泪。
真正看到沈燕青挂于梁上,钰行帝跌坐在地,泣不成声。
*
千秋宴上,紫檀食案前早无了空座,百官命妇按品阶端坐殿中,铜漏滴水声逐渐失了分寸,越发刺耳。
只剩大殿上的主座上空无一人,钰行帝未至,皇后亦未至。
殿门上绘着百鸟朝凤图案的纸灯微微晃动着,凤凰图案明明灭灭。
淑妃孟氏刚升了贵妃,见皇后迟迟不来赴宴,以帕掩唇,对成王笑道:“皇后娘娘是要学这则天皇后一学,要群臣候驾不成。”
成王对孟贵妃笑笑,“母妃勿要妄言。”
太子景宴序坐于成王身旁,将方才那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对孟贵妃严肃道:“母妃确实妄言,母后未至,父皇也未至,您是话里有话,暗讽国君吗?”
孟贵妃一挑眉,却不再言语。
成王一笑,“玩笑而已,太子不必当真,”说完他便侧身对着景宴序,“只是太子你瞧对面,你的未婚妻,琅五小姐,今日竟掩面而来,眉目倒是好看,不知这掩面是否遮丑之意啊。”
景宴序抬眸,对上对面那个蒙面姑娘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水明澈,杏仁的形状却不显怜弱,尽是灵凌。
她头上戴着几枝简单的银钗珠钏,身着一件浅青色小袖短袄,下着蜜合色撒花裙,腰里束着条豆绿色是长穗宫绦,一身的着色倒与别家女儿很大不同,散漫跳脱。
景晏序回神对成王说道:“我认为琅五小姐气质不凡,非我等可妄议。”
琅照坐在席上,眼前尽是漂亮飘香的食物,却不可动筷,正郁闷着。
“照儿,你看对面,那是太子殿下。”身旁的琅昀歪着头小声对琅照道。
琅照闻言抬头,对上那人的眼睛,他眉目藏锋,却眼眸含光,容颜定属上乘,这也是景家传统了。他身着蜜合色绣金箭袖,本是干练凌厉的装束,却因颜色温润而稍见缓和,这颜色倒与琅照的裙子相撞。
君子如玉,矜贵不落俗。
就在此时,钰行帝身边最德高望重的林公公步入大殿"诸位爱卿,稍安勿躁,陛下与皇后娘娘有要事缠身,特命老奴传谕:诸公不必拘礼,可先行开宴。"
林公公手中浮尘一扫,“奏乐!”
随后是典雅的钟鼓齐奏,婉转的琴瑟和鸣。
林公公朝左右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太监便一左一右走入席中,为右那位走到琅照面前。
“琅五小姐,皇后有请。”
琅家一行人都皱起眉头。
裴澈倾身过去,“皇后没有请我吗,她单独请了照儿?”
小太监:“回琅夫人,请了太子殿下和令嫒五姑娘。”
琅照看向对面,太子已经起身。
琅照只得起身随小太监一道走出去。
宴上有座位离琅照很近的别家公子小姐议论起来:
“皇后娘娘请她做什么啊?”
“你有所不知,这皇后娘娘给琅家五小姐和太子指婚,这一请,是要相看吧。”
“我怎么听说原是陆家千金要许给太子的,怎么又定了琅家姑娘?”
“陆家姑娘好歹是宰相千金,裕安姐姐还如此一骑绝尘,这琅照确是个不敢以面示人的,怎么把她许给太子,也太不匹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