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自远依旧不声不响。
她又道:“你知戴盐台多想在九皇子身边安一个人吗?现下这个人是我,对我们多有利你可知?”
“只要有利,你什么都可以做?”
他终于回过神来,直直望向谢浅,那双往日干净澄澈的眸中此刻满是失望。
谢浅心忽地一跳,一把拉住他衣袖,用只有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道:“行之,我们做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这条路有多难我不信你不知!
“因势利导、借势而为有何不可?天地万物本就应为我们所用,又何必计较一些虚的?”
他轻轻拂开谢浅的手,“郡主,天地万物是为您所用,不是我。”
“我只知道,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她咬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样如何成事?”
秦自远苦笑,“我的确成不了事,能成事的是郡主。郡主谁都可以利用,哪怕是自己。倘若是乱世,您定是一方枭雄。”
听出他弦外之音,谢浅压住怒火道:“秦自远,你什么意思?我何时利用过你?”
“没有吗?”他琉璃般双眸定定看着她。
谢浅心一窒。
最开始她的确是奔着收服他,让他为她所用去的,但这段时间相处,她也确实是将秦自远当成平等的友人。
还不止,是当成最亲密的同袍。
她正飞速思索应怎么解释打消他心中不满,便听他问道:
“你为何要说同我定亲了?”
谢浅一愣。
好一会儿她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那不是李断江对她身份起疑,随口扯来糊弄李断江的吗?
“只要有用,郡主自己的婚事、旁人的婚事,都是可以随手拿来利用的。”
谢浅被他弄迷糊了,原以为他要说她刻意接近他之事,结果他唱这么大一出戏就为了说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不解问道:“从前你爹娘可曾给你定过亲?”
他断然道:“不曾。”
“那你可曾有心上人?”
空气突然凝滞,他沉默片刻,道:“没有。”
“那不过一句话罢了,与你又有何碍?”
谢浅实在不明白他在生气什么。既未定亲,又无心上人,且她又没有大范围散布,有什么好生气的?
一个大男人,难道因为她提了句亲事,就失去贞洁了不成?
见她的反应,秦自远轻嘲,“郡主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胡说,可我不是。”
“总之,郡主以后再莫拿我做筏子!”
谢浅扶额,她欣赏秦自远的君子高洁,但同时也无奈于他的古板执拗,借个势、扯个谎都能被他拉出来如此批判。
她望着他清癯背影,忍不住提醒道:“莫忘了交代你的事。”
他顿了一下,未做言语,开门离去。
谢浅知他性格,交代了就必谨慎认真完成,遂也不再担心。
至于他的情绪,她想,等回金陵,再对症下药,好生安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