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西北?”
他声音中含了些不明的情绪,“在那待了六年。”
“那么小怎么会去那里?”
容恪看向满际繁星,眸中浓墨又渐渐聚拢,一片晦暗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传来清浅呼吸。
他侧脸细细看了她许久。
明明是清冷至极的长相,偏生性子烈得像团火,现下醉了酒,终于露出几分与长相相合的静。鸦羽般的长睫微垂着,平日里总是携着锐意的凤眸,此刻也敛了锋芒,安静地阖着。
她面上绯红自双颊漫开,直漫上莹润鼻尖,爬向颈侧。嘴唇红得似滴血一般,呼吸间带着酒气的温热和潮湿,丝丝缕缕洒在他耳畔,惹得一阵轻痒,连带着心底都泛起燥意。
容恪猛地翻过身去,深吸数口气。
第二日醒来时天光已大亮,谢浅起身,发现自己身在听竹坞东厢房内。
她有点断片了,最后的记忆竟是停在满船清梦压星河。
她暗骂了声容恪,仔细回想自己有无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可实在想不起一丁点,只好作罢。
洗漱完毕后,准备和容恪说一声,今日她得出去有点事。谁知到了正房门口,侍卫却告知她,九殿下已经出去了。
她点点头,心中不禁思忖,他干什么去了。
正往南门走去,隐约看着戴盐台侯在廊下。
“殿下同凝月姑娘游船至今早方回,现下还没起呢,戴大人先回吧。”说话这人语气中隐含愤怒。
戴大人声音甚是惊讶,“这,陆大人,那不知下官何时能见着殿下。”
陆忠恨恨道:“戴大人还好意思问。”
戴秉坤苦笑,之前给这位九殿下不知送了多少女人,都没成功过,这一成功怎么就这么成功呢?
若这女人真是他的人,那他担点骂名也就罢了,好歹还能探听殿下风向,得点实惠。
现下是好处没捞着,骂名全担了,陆忠每每看他都似要在他身上剜出洞来。偏生他又不敢解释,每次只好灰溜溜摸摸鼻子。
不知九殿下还要在扬州待多久,京城那边催过几回了,手头这五万两得赶紧送过去。这差事要是办砸了,还没等九殿下查出什么,他这脑袋怕是已经搬家了。
见问不出什么,他同陆忠客气道别。
陆忠转身几步,便见到躲在拐角处的谢浅。
谢浅现出身来,朝他点点头,“陆大人。”
见他只是盯着她不说话,她解释道:“非是我要偷听,只是想出门,恰巧见二位堵在那儿。”
“你知我是谁?”陆忠问。
“不知,只是听盐台大人方才如此称呼您。”
看戴秉坤的态度,这位恐怕非无足轻重之人。再说,容恪既把他放在这里敷衍戴秉坤,便说明他的身份与戴秉坤相当,至少不会差太远。
陆忠面色奇怪看她一眼,想起昨儿半夜,殿下亲自将她抱上马车的样子,又想起今早殿下出门前交代他的几件事。
要他约束着院里侍卫,莫大早上吵吵嚷嚷。
要他等她醒来后问问,如果她需要小丫鬟,便去崔夫人那要一个。说这满院子侍卫,没个小丫鬟她不方便。
还要他。。。。。。去查她,这个叫谢浅的女人。
查她祖上是否清白,以及和秦家的关系是否属实。
这个“查”就很灵性了。
殿下要他查过无数人,但他很清楚,这次是不一样的。
旁人被殿下查怕是要大难临头,这个女人怕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