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枭递话约在扬州东关渡。
秦自远坚持跟来,谢浅没有拒绝。
甫一入门,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堂内数十个汉子,皆身着单衣,外罩短褐,持刀而立。见他们进来,怒目而视,气氛瞬间凝固。
条案后大马金刀坐着一人,一条腿架在案上。
他斜斜瞥他们一眼,声音粗粝,“倒是比预想中胆子大。”
眼神扫过谢浅,意味深长笑了声。
“头一次见举人老爷,果然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走到哪还得带着红颜知己。命都快没了,风流也不减。”
堂下心照不宣笑起来。
秦自远面上泛起绯红,怒道:“你莫血口喷人,污他人名声!”
汉子们更是一片哄笑。
谢浅暗暗拍了拍秦自远,嘴角噙着一丝笑,扬声道:“听闻李老大乃江湖豪杰,原来盛名之下不过虚妄。”
李老大嗤笑一声,“这里哪有小姑娘说话的份,李三,你带她下去喝茶。”
“看来李老大今日是不想谈了,表哥,我们走吧。”
“走,你们走的了吗?”李老大哈哈大笑。
谢浅回身,笑意吟吟望着他。
“您也太小瞧我秦家了,既然我们敢来赴这鸿门宴,自然有把握全身而退。”
说罢,谢浅轻轻拍手。
数支箭矢带着尖锐之声破空而来,直直钉在窗棂上,震得窗纸簌簌发抖。
众人愕然。
那唤作李三的大步推门而出,四下张望,又无功而返。
李老大脸色沉了下来。
谢浅轻扬下巴,仍是盈盈含笑模样。
“现在可以谈了么?”
李老大示意手下搬两把椅子放至条案对面。
谢浅眼角扫过堂内众人,笑道:“人多口杂,您看?”
他眸光沉沉,挥退众人。
李老大喉间碾过低嘲,“我竟不知,秦家何时由一个表姑娘当家了。”
谢浅胡扯道:“您有所不知,我与表哥自小定下婚约,过两年便完婚。反正早晚都是秦家的女主人,现下开始学着当家也不奇怪吧。”
李老大见她一副坦然从容,反而是秦自远一脸震惊,涨红了脸似要滴血的模样,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你这女娃不扭捏,合我胃口。秦东家好福气,有这般泼辣的女主人,秦家有前途。”
秦自远低咳了声,不自然拱了拱手。
谢浅也笑,端起案上酒盏一饮而尽,而后手腕一翻将酒盏倒扣,盏中滴酒未坠。
“你就不怕酒中有毒?”
“李大哥既然约我们来此一谈,那么定是希望能和平解决问题的。大家都是求财,若非万不得已,谁也不想两败俱伤。您说是吧?”
李老大敏锐察觉她称呼的变化,“好胆色!你这妹子我认下了!”
谢浅立马站起身,长揖道:“大哥在上,受小妹一拜!”
李老大霍然起身,一把扶住谢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