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浅不过半月便大致摸清了秦家。
秦家主业是贩盐,由于利润颇高,手上还有些钱庄、当铺之类的产业。
谢浅取银子的景泰钱庄便是秦家的。
秦自远告诉谢浅,长安公主在江东有许多产业,秦家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互相并不完全知道其他人。
掌控全局的唯有长安公主一人。
谢浅这些天并未去找祖姑姑。
既已得到秦自远协助,那么先将秦家握在手中,做出一两件漂亮事,再去寻祖姑姑,方能以最快速度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内,谢浅让秦自远以荣养为由,将秦嬷嬷送回老家,李嬷嬷全面掌握秦家内宅。
于外,谢浅窝在景泰钱庄许多天,将近几年来来往往账目看了个遍。
金陵城内大大小小官员府宅,但凡在景泰钱庄存取过银子的,她都暗自记下来。
哪些有大额入账,哪些有大额出账。
入账的钱哪儿来的,出账的钱又去哪儿了。
兴许以后会有用。
小雪时分,谢浅身着薄棉袄裙,在屋内查看懿德皇后藏宝图。
这幅画谢浅琢磨了许多遍,仍未得到十分有用的线索。
画中烟波淼淼不见尽头,古刹幽幽,伫立于水天之间。
这样的景色,江南没有万处也有千处,总不能一一去查看。
她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拂过绢角,脑海中不断回想懿德皇后生平。
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谢浅迅速将绢布收好。
敲门声响起。
“进来。”
秦自远立在门外,面上神色略显晦暗。
“我得去扬州一趟。”
“现在?”
“现在。”
谢浅示意他进屋说话。
“行之,出什么事了?”
行之乃是秦自远的字,这些天他们日趋熟悉,谢浅便以字称他。
秦自远抿了抿唇,清隽面容浮出几丝愁色,柔和的下颌都紧绷起来。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道:“郡主,扬州那边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这几日,约有七八船盐从扬州抵金陵去往湖广,到时还请郡主看着一二。”
谢浅明白他在说什么。
朝廷俸禄低微,便是一省巡抚一年正俸也不过七八百两银子,更别提下头了。
故而从上到下,另有一笔远超正俸的养廉银。
这笔银子并不由朝廷支出,而是由各地自行想法子筹措。
像两淮盐官的养廉银便直接摊派给大小盐商。
这还是明面上的,除此之外,还有各项杂乱不定的收缴及打点,盐商私下统称为浮费。
秦自远所谓看着,便是打点浮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