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浅都能想象到,这群人,烧杀掳掠时是怎样的狠厉。
如今,面临死亡,亦抖如筛糠,有几人甚至吓得尿失禁。
她目光轻转,看向监斩座上那人。
只见他面容冷硬坚毅,脊背笔直如松。身着朱色常服,袍身金线绣成的四爪蟒纹栩栩如生,在阳光下闪出耀眼光芒。袍角绣有层层云纹,缭绕在蟒纹之下,如腾云驾雾一般。
斩牌自他手中扬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与木牌落地声同时到达的是他掷地有声之语。
“行刑!”
霎时间,刽子手们手起刀落。
鲜血喷溅,满目的红。
瞬间寂静过后,是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有人高呼,有人长揖,有人跪地磕头。
监座之上,本就高大的身影被衬得更加伟岸。
谢浅心中一片寂灭。
明明也算见证作恶之人罪有应得,她却感受不到几分激动愉悦。
仿佛看完一出折子戏,戏中反派被光明的主角解决,结局圆满,众人欢喜。
没有人再关注,戏中被反派杀害的乡民。
他们悄无声息来,悄无声息去。
谢浅扫视四周,满眼热热闹闹,唯独她一人格格不入,她转身回客店,准备驱车离去。
刚到车旁,便看到一人蹲在车轮旁,低头不知望着什么。
谢浅仔细瞧了瞧。
“柱子?”
柱子回过神,看着谢浅。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有事吗?”
柱子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我昨夜没走远,跟着姐姐的车过来的。”
“姐姐是要走吗?”
“可以带上我吗?”
见谢浅不赞同地扫过来,他一连串道:
“我不要工钱,姐姐给我口吃的就行。”
“我可以帮姐姐干活。”
“我识字。”
“姐姐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
谢浅本无意,听到这话若有所思起来。
金陵那头,听祖父透露的意思,旧朝之人不少,祖姑姑也还算能做主。
一过去想必祖姑姑便会安排人在她身侧。
即便她有信心将人收服,可他们忠于的也只是太子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