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转轮锁,四个转轮都转对才能打开,密语是梁姜孟礼,打开看看。”
谢浅心突然漏跳一拍。
姜姓乃前梁国姓,三百年国祚,二十多年前灭亡,亡国之君哀帝于夏军攻入京师时自缢身亡。
所以三百年富贵,自杀的家主,出逃的嫡长子。。。。。。
颤抖着双手打开盒子,她小心托起盒中之物。
这是一块见方约四寸的玺印,白玉螭虎钮制,五条螭虎盘绕交缠,刻有八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谢浅猛地望向祖父。
一向温和柔善的祖父眼中浮起一丝痛快。
“容氏起于草原,蛮夷尔。一千多年的传国玉玺没有拿到,便算不上正统。”
“你再瞧瞧还有什么。”
谢浅努力平复心中惊涛骇浪,轻轻展开静卧在盒中的绢布。
绢布保存完整,连折痕都没几道,看得出是精心保管的,只是发黄的绢角,还是让人一眼看出存世很久了。
绢上是一副画,画中山水恣意,古刹幽立,看不出是哪里。
祖父幽幽叹道:“这是高祖懿德皇后留下的藏宝图,历来只在天子与储君之间流传,只是后来武宗上位不太光彩,线索便断了,只留下这张图。据传宝库可供后世十代子孙取用,你且收好了。”
谢浅尚未来得及消化这惊天巨幕,祖父又道:
“阿浅,你本姓姜,记住了。”
“祖父本名姜孟礼,乃父皇亲立太子,祖母姓周名芙瑞,出自汝南周氏。你父名弘治,叔父名弘业,你也都记住了。”
谢浅声音微颤,“原来怀悯太子竟是祖父。”
祖父嗤笑一声,“怀悯乃容氏所取,我不认。哀帝之号,我亦不认。”
“我母亲呢?她是谁?”
“你母系出江东吴氏,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名唤昭。”
“她与你父青梅竹马,自小定亲。国破时,不顾你外祖反对,逃出家中,同我们一起逃亡,这个傻孩子。”
“你外祖父乃礼部尚书吴谨,后来仍做着他的礼部尚书,听说前两年方致仕。”
他突然轻笑一声,笑声牵动呼吸,忍不住咳嗽起来,谢浅用力抚他背方缓过来。
“吴家仍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改朝换代又如何?你三个舅父都担任要职,吴氏依旧是江东顶级豪族。”
“你也莫怪他们,孔家尚且世修降表,又何怪其他士大夫?那孙承宗,还是我一同长大的表兄,亲姑姑的儿子,又如何?还不是开着大门跪迎新君。”
“我去后。。。。。。”
谢浅泪水汹涌,哽咽道:“为了我和弟弟,您也不肯活下去吗?”
祖父苦笑,“阿浅,到现在你还不能理解祖父吗?”
“长丰是我们姜家龙兴之地,那座无字碑下葬的是父皇,你的太祖父。当年忠义之士将他火化,冒死把骨灰带出京城。待我去后,你将我与你祖母也火化了,埋在父皇身边。”
祖父颤着手擦拭她满面的泪。
“这边了结后,你便去金陵找你祖姑姑吧,元佑就交给你了。”
“手头这两样东西暂且别告诉她,那边人多眼杂,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心浮动尚未可知。”
“你祖姑姑此人,野心颇大,她做的事情你不要过问,更不可搅缠进去。”
“将来若有可能,带元佑出来,姐弟俩安生过日子。”
谢浅哭着应是。
八月十七日夜里,祖父面容平静地握着谢浅的手,走完了他跌宕起伏人生的最后一程。
谢浅在床头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