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浅不敢置信。
不过出趟门,怎会变成如今光景!
她颤抖地握住祖母的手,原本柔软的手心变得些微僵硬,用力握紧,尚能感受一丝余温。
看样子,不过故去约两个时辰。
谢浅悔极。
如果昨日没有那场大雨。
如果她不避雨投宿。
如果夜里等雨停她便紧赶慢赶回来。
可是没有如果。
祖父瘫坐在地,失声痛哭。
“谢夫子,阿浅,节哀啊!”
谢浅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两三人。
村民叹气,抹泪道:“今天早上,不知哪里来的一群土匪,冲进村里,又砸又抢,谁挡杀谁,村里一下去了好几个。”
谢浅艰难消化着这句话,突然想放声狂笑。
望江县衙年年歌功颂德,清明治世、太平盛世说了一千遍一万遍。
结果,光天化日之下,竟发生此等骇人听闻之事。
盛世之下,人命依旧如蝼蚁。
谢浅听见自己沙哑声音中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那群土匪呢?”
“早跑了。”
“已经报官了,官府说会捉拿的。”
“阿浅你千万别做傻事,他们好几百人呢,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打得过?”
谢浅泄了气。
是啊,她纵使有些微武艺,双拳又能敌几分?
眼泪后知后觉涌出,汩汩流下。
卑微升斗小民,就连为亲人讨回公道也无能为力。
“谢夫子!你怎么了!”
谢浅看向祖父,只见他似闭了气一般,直直仰倒。
谢浅大惊失色,赶忙扶住他。
村民帮着一起将他抬到床上,一人飞奔而出去寻村里唯一的郎中。
“阿浅,你可不能倒下了。”
“你先照顾谢夫子,你祖母这边交给我们。”
谢浅感激道:“谢谢李叔、李婶。”
夜幕垂下,在村民们帮衬下,谢浅总算将灵堂设好,棺木香烛纸钱一应俱全。
她为祖母梳头穿衣,将她安置入棺时,忍不住又大哭一场。
郎中匆匆来开了方子留下几服药,又匆匆走了。这节骨眼上小当村病号太多,他没法一一仔细照看。
祖父黄昏时分醒过一次,她强行喂了小半碗粥,没多久,又晕了过去。
此刻,她呆呆望着药罐,眼神麻木而疲惫。
卧房传来咳嗽声,谢浅惊醒过来,手脚麻利地将药倒入碗中,边搅动边端入房中。
“祖父,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