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的眼泪流得更凶,却突然笑了。她攥紧他的手,又哭又笑地骂:“混蛋!谁准你吓我的?!你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吗?!”
她想捶他,看到他满身的管子又硬生生忍住,最后只能把脸埋进他掌心,肩膀剧烈颤抖。谢临风的手指动了动,试图回握她,却使不上力。他微弱地叹了口气:“别哭。”
“我没哭!”江羡抬头瞪他,眼泪却还在往下掉,“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五天!医生说你可能醒不过来,我……”
她的声音哽住,说不下去了。
谢临风静静看着她,目光从她红肿的眼睛移到她瘦了一圈的脸颊。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梦见你了。”
江羡愣住:“什么?”
“梦见你……骂我。”他声音低哑,说几个字就要喘一下,“说再不醒……就找别人。”
江羡的眼泪又涌出来,低头狠狠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敢不醒,我就真找。”
谢临风眉头一皱,用气音抗议:“不行。”
“由不得你!”她凶巴巴地说,却小心地扶着他的头,帮他调整枕头的高度。
护士走过来,轻声提醒:“江小姐,病人刚醒,需要休息……”
江羡点头,却坐着没动。谢临风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脸上,像是怕一闭眼她就会消失。她看出他的不安,捏了捏他的手指:“我不走,睡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眼皮却还强撑着不肯合上。
江羡无奈,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谢临风,我就在这里。你醒来的时候,第一眼一定会看到我。”
这句话像是某种咒语,他终于慢慢闭上眼睛。
江羡看着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才长舒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眩晕——三天不眠不休,身体终于开始抗议。
她轻轻趴在他床边,额头抵着交叠的手臂,却没有闭眼,而是盯着他起伏的胸口,确认他的呼吸频率。
窗外,天光微亮,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江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谢临风的手指,轻声说:“欢迎回来。”
凌晨五点。
谢临风是被一阵尖锐的疼痛刺醒的。
麻药的效果逐渐消退,肋骨处的钝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他不自觉地闷哼一声。他下意识想抬手按住胸口,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压住了——
借着病房里微弱的监护仪灯光,他看见江羡趴在床边,侧脸枕在他的手背上,长发凌乱地散在白色床单上。她的睫毛在睡梦中微微颤动,眉头却还皱着,像是连梦里都不安稳。
谢临风怔了怔。
他记得自己昏迷前最后的画面——赛车失控的瞬间,挡风玻璃炸裂的碎片,还有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再然后就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直到听见江羡的声音,像一根细细的线,硬生生把他从深渊里拽了回来。
而现在,她就睡在他手边,呼吸轻浅,指尖还无意识地勾着他的小指,仿佛怕他跑了似的。
谢临风想笑,胸口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指,蹭过她的掌心。江羡立刻惊醒了,猛地直起身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急声问:“怎么了?疼吗?要叫医生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惊慌,头发乱蓬蓬的,右脸上还压出了一道红印子。
谢临风看着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没事。”他轻声说,声音清醒了些,但还是沙哑,“就是……有点冷。”
江羡愣了一下,立刻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发烧了?”
“不是。”他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你上来。”
江羡没反应过来:“什么?”
“病床。”他微微抬起没输液的那只手,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陪我躺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