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攥住他的手腕。
推开沉重的花梨木门,扑面而来是沉水香混着龙井的凛冽气息。
江父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一身改良中山装,手中盘着两枚和田玉球。江母坐在右侧,珍珠项链映得脸色愈发苍白。几位叔伯分列两旁,像一群等待猎物的秃鹫。
“爸,妈。”江羡微微颔首,“这是谢临风。”
谢临风上前半步,难得收敛了那股玩世不恭:“叔叔阿姨好。”
江父的眼皮缓缓抬起。
那一瞬间,谢临风感受到实质般的压迫感——
鹰隼般的目光从眉心刮到喉结,仿佛要剖开皮囊直接审视灵魂。玉球转动的咔嗒声像某种倒计时。
五秒。整整五秒的沉默后,江父才开口:“坐。”
侍者拉开椅子,谢临风却先伸手替江羡扶了扶椅背。这个动作让江母的睫毛颤了颤,而江父手中的玉球突然停了一瞬。
侍者无声地为每个人斟上清茶,白瓷杯里浮着几片碧绿的龙井,热气袅袅上升,却驱不散厅内凝滞的空气。
江父的目光从谢临风身上扫过,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沉重地刮过他的每一寸。
“谢先生是赛车手?”江父开口,声音不冷不热,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谢临风唇角微扬,指尖轻轻敲了下茶杯边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是。”他抬眸,直视江父,“目前效力于F1风驰车队,世界排名前五。”
江父“嗯”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淡淡道:“赛车……倒是年轻人的玩意儿。”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记软刀子,明褒暗贬。
江羡的指尖在桌下微微收紧,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
谢临风却笑了。
他向后靠进椅背,姿态放松,仿佛只是在闲聊,可眼底却浮着一层锐利的锋芒。
“叔叔,”他语气轻松,“赛车和投行其实挺像的。”
江父眉头微挑:“哦?”
“都是刀尖上跳舞的活儿。”谢临风慢条斯理道,“赛车手在两百码的速度里算刹车点,投行精英在百亿资金里算风险率——拼的都是脑子和胆量。”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只不过,我们赌的是命,您赌的是钱。”
江父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江羡在桌下狠狠踩了谢临风一脚,警告他收敛点。
谢临风面不改色,甚至冲她眨了眨眼。
江母适时地打圆场,笑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谢临风碗里:“小谢啊,尝尝这个,家里厨师最拿手的。”
谢临风彬彬有礼地道谢,可筷子还没碰到碗,江父就再度开口——
“听说你年薪千万?”
谢临风筷子一顿,抬眼:“加上赞助和投资,差不多。”
江父点点头,忽然看向江羡:“羡羡,你负责的那支海外基金,去年收益率是多少?”
江羡面无表情:“37%。”
江父“呵”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谢临风身上:“那你知道,她名下那支基金的本金是多少吗?”
谢临风没说话。
江父缓缓吐出两个字:“十亿。”
饭桌上瞬间安静。
江羡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爸。”
江父抬手打断她,继续盯着谢临风:“年轻人,有些差距,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