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渚月严厉的吓人。
与安终晏想象的不同,她原本以为对方如此严厉是因为她们这些伴舞极其重要,稍有不对就会毁了整场表演。
实际上,她们所需要做的只是拿着淡粉色扇子,刚上场的时候挥两下,紧接着在后面摆好姿势,一动不动做衬托兰渚月这朵娇艳玫瑰的背景板。
她能理解兰渚月对舞台上的一切要求高,但伴舞在后方手抖了两下她就冲过去扇人巴掌这事,她就不是很能理解了。
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次,挨了多少骂,身边姑娘个个香汗淋漓,却连喘气都不敢。
兰渚月冷脸看了最后一遍,才勉强点点头。
安终晏眼睛一亮,期待着对方口中能说出“休息”二字。
没想到她却开口道:“我们再按照流程走一遍,若是有人犯错,那就接着练。”
安终晏愁眉苦脸地跟着人群退至台下,手腕发酸,连拿扇子都费力。
先是古筝打头阵,空灵琴声舒缓婉转,伴舞们随音乐轻盈上场,扇面长绸飘逸灵动,长绸下的女子宛如身在仙境,忽隐忽现。
忽然间,琵琶声如珠落玉盘般急促响起,古筝的调子也随之转急,似流水奔涌而下。伴舞们手腕轻旋,长绸骤然翻飞如浪。
兰渚月一袭红衣从天而降,宽大的水袖随下落之势甩开,如两簇燃烧的火焰划破空气。哪怕安终晏只能看见背影,也被惊艳的挪不开眼。
随着她的出现,伴舞仿佛中了神仙的定身术,在后方一动不动。安终晏脸上带着僵硬的笑,身体紧绷着,生怕稍微有放松,再练一遍。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偷偷注视着兰渚月。
兰渚月足尖轻点地面,红裙下摆如怒放的芍药骤然铺开。她将水袖往身侧一收,腰肢已随着重起的乐声旋出半弧。
琵琶声愈发急促,像骤雨打在芭蕉叶上,她宽大的水袖忽而甩开,忽而收拢,红绸在半空划出炽烈的弧线,恰似一团烈火灼灼燃烧。
安终晏能想象出坐在三楼高台上欣赏这支舞会是怎样的痛快,也不知让县令与兰渚月如此精心准备的人会是谁。
器乐声逐渐降低,舞台中央的女子也收了动作,水袖垂落肩头,红裙轻轻晃了晃,像火焰燃到尽头,余烬仍带着未尽的温度。
一舞毕,鬓边珠花轻颤,兰渚月倒是面色不改,连气都不喘。
高台上的侍女朝兰渚月微微点头。她才转过身,随意摆了摆手:“去吃饭吧,下午接着练。”
身边人齐齐松了口气,低头行礼,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她们的午饭已经被放入食盒,送到了高楼上。
见安终晏进屋,芸娘一脸欣喜,将被开门声吓到躲进屏风的巧箐拉了出来。
巧箐眨眨眼:“你可算回来了,饿死我了,快开饭,快开饭。”
芸娘笑着打开食盒,除了她,剩下两人瞬间从满脸期待变成愁眉苦脸。
“就这?”
“这是前菜吗?”
本以为第一天的清炒白菜是厨房没到饭点时拿来应急的准备,结果居然是平时的主菜。
除了老朋友清炒白菜,还多了一道叫不上名的野菜和酱菜。一眼望上去,清贫的好似在庙里修行,甚至尼姑吃的可能卖相还比这个要好得多。
安终晏出力练舞,芸娘主要就紧着她吃。两碗米饭,一碗给安终晏,另一碗不动,等她吃完那一小碗米饭,明确表示饱了之后,芸娘才将另一碗分开和巧箐同吃。
虽然嘴上嫌弃,但巧箐吃起来倒是一点没剩。饭吃完还不满足,又把那点菜仔仔细细全部吃完才算结束。
芸娘见她吃完,赶忙给她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安终晏坐在床上,感叹道:“芸娘,你对她也太好了。”
芸娘羞涩一笑,巧箐一把揽住她在怀里晃了晃,得意地扬起声调:“我俩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知己朋友嘛。”
芸娘愣了愣,依旧笑着,眼睛却红了。
“呀,别哭啊,芸娘,我是不是不小心弄疼你了?”
安终晏笑看眼前两人吵吵闹闹,思维却逐渐发散,飘向不知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