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认为,近来一连串事端,皆是出自朝廷之手。”
凋叶秋不置可否。
纪初云摇摇头:“我不这么看。如果朝廷想要杀死一个平民姑娘,只需编个罪名即可,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凋叶秋抚掌大笑,险些打翻眼前的碗。
“哈哈,或许是无人可用。新帝登基,怕是早把前朝旧人换了个干净。”
纪初云陪着笑了几声,眸色却沉了下来。“看样子,前辈已确定是两位先帝所做?”
“我知道你不信。”凋叶秋的手不自在地抽动几下,“还记得两年前,文景帝面前的大红人暴毙于天香楼一事吗?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我在这深山老林里都有所耳闻。官府搜查一通,最后竟揪出个小姑娘,说她是凶手。”
“后来,宿虎大闹堂审,宣称一切是他所为,而后击败追兵扬长而去。没几天,文景帝驾崩,此案便不了了之。”
瓷碗中的热水微晃,在火塘照射下,产生一圈圈金黄色的涟漪。纪初云垂下眼,道:“前辈的意思我懂。只是文景帝若真有安排,临终前嘱咐一句便是,何必等到两年后才动手?”
“都是为了找宿虎吧。”
凋叶秋一口喝干碗中水,又满满倒了一碗。他的手抖的吓人,不少热水洒在地上,冒出一缕白烟。
纪初云望着他抖得愈发厉害的手,忽然轻声道:“来时我爹特地安顿我,让我给您赔个不是。他说自打您归隐后,再无联系,身为老友,他倍感惭愧。”
凋叶秋责怪般瞪了他一眼,道:“当年的老东西没了大半,就剩我和你爹,客气什么。”
纪初云依旧笑着,心却瞬间沉到谷底。父亲一直都与凋叶秋有着书信往来,根本不存在什么“再无联系”。况且凋叶秋前辈极为敬重元盛帝,怎么可能将其称之为“死人”。
如果他不是凋叶秋,那他是谁?为何会在此?真正的凋叶秋此刻究竟在何处?屋内温度未变,纪初云却觉手脚冰凉,毛骨悚然。
他强作镇定,问道:“我很好奇千岁的身世。前辈为何说绝不会让我失望?”
“因为他没让我失望。”
凋叶秋歪头咧开嘴,展出一个诡异的笑。纪初云这下看清了,他的脖子上有一个紫色圆点。
安终晏带着千岁又在洞内转了几圈,都是死胡同。兜兜转转许久,最后还是绕回了山崖边,山风裹挟着潮气扑面而来,吹得人鼻尖发僵。
要是白天还好,能看清崖上的凸起,以此为落脚点,用轻功不消片刻,便能上岸。可惜偏偏是黑天,除了铁链,什么都看不清。
无可奈何,安终晏带着千岁原路返回,走到火堆边坐下。快一天没吃饭,又到处走来走去,她早就精疲力尽。刺杀一事将千岁吓得够呛,他坐立不安,四处张望,甚至还跑到水潭边,几次尝试往上爬。
“别费力气了,到时候掉进水里,我可没劲捞你。”安终晏懒洋洋地说道。
千岁气喘吁吁地回来,瘫在地上,“我担心他们,这么大的洞,不知道藏了多少刺客,也不知道爹和纪大哥能不能打得过。”
安终晏掩嘴打了个哈欠,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人各有命,随他去。”
千岁困惑地看着她,问道:“小晏,你有在乎的人吗?”
“有。”
安终晏睁开眼睛,眸中倦意散去几分,映着火光的瞳仁闪着光,像淬了火的星子。她抬手拨了拨火堆,火星子噼啪溅起来,又很快落下去。
“我只是不会在别人面前展露出来。”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