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云在她身后眺望远方,等待着影卫的归来,正因如此他未发觉安终晏的反常。
她整个人在抖,因为激动,因为她无意发现了一个秘密,非常重要的秘密。
旁人不知,但纪初云曾经给她说过,他的父亲一向厌恶用毒之人,认为那些人阴险狡诈,不配被称之为武者,更看不起擅使暗器之人,认为那不过是“正派”里不堪大用的旁门左道。可惜命运与他开了玩笑。他的大儿子纪初风,偏偏喜欢研究暗器和毒药。这件事被发现那日,纪青刚大发雷霆,他扔了儿子房内的所有东西,大骂他不配待在纪府。
安终晏还记得纪初云叹气后说的话。
“我不如哥哥聪慧,对武学一窍不通,单打独斗还行,人一多便没了法子,所以我觉得哥哥所做之事没错。紧要时刻,那顾得上什么‘清白’呢?”
三年,就算是奇才也做不到完全掌握暗器用法,更何况他不是天才。
三年前……
两人突然消失,紧接着朝廷开始派人大规模搜查,甚至在城外派兵……
纪初云突然出现,第二日纪初风病故的消息传出……
纪夫人从此再无抛头露面,管理内宅的是纪青刚……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浮现而出,最后连在一起,为什么纪初云看上去不记得她,为什么纪初云性格变化极大,为什么纪初云突然泯然众人矣。
一切都有了答案,因为现在的“纪初云”其实是纪初风!
“你怎么在抖?”
纪初云,不,现在应该称他为纪初风,“哪里受伤了?”
“没事。”安终晏头也没回,只是抖了抖身上残破的裘衣,“我有点冷。”
纪初风没想太多,脱下自己原本藏在车中的裘衣披了上去,“下次有事直说便是,现在姑娘算是重要人物,不可有差错。”
马车咯吱咯吱的声音盖过了纪初云的叮嘱,他走过去听影卫的报告。
安终晏裹紧身上的裘衣,心依旧是止不住的狂跳。
如果三年前,失踪之后纪初风便开始替代纪初云,那么那个无视她,让她厌恶至极的人也是纪初风了。
多奇妙啊,一开始喜欢的,后面讨厌的,都是一个人。
“让一个人逃了。”纪初风有些惆怅,他实在是好奇这天蚕蛊背后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姑娘恐怕需要再与我待几日了。”
“嗯。”安终晏低低地应了一声。
纪初风看着手忙脚乱收着线的女人,又看向身边的一片狼藉,只当是她心情不好。
“放着吧,让影卫来处理。我们要赶天黑到达目的地。”
安终晏点点头,跟着纪初风上了马车。这次纪初风不再是马夫,而是与她同行的伙伴了。他低头沉思,满面愁容,不知又在作何计划。
在他对面,安终晏低头掩盖着脸上笑容。
她是个极其记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