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垂眸,不置可否,凉凉道:“你很闲?”
裴宴当然没那么闲,崔玉的脾气他比谁都了解。
崔玉既不肯言说,再问也白搭,又思及今夜计划,便哼了一声站起身,甩着袖子离开了。
门扇开了又阖上,崔玉从袖中取出画轴,置于书案之上。
随着画轴徐徐展开,玉兰树下几只猫儿活灵活现地映入眼帘,一位娇俏的少女,正从玉兰树后探出身子偷瞧着树下的几只猫儿。。。。。。
少女衣袂飘飘,眼神狡黠,玉兰花瓣飘落在少女的裙衫之上,给整幅画增添了几分灵动。
风吹过,虚掩的窗扇被吹开了一道缝隙,明亮的天光从这道缝隙流泻进来,恰巧洒落在画幅之上。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中少女,脑海中闪过少女清丽又妩媚的脸。
崔玉眸中暗芒微闪。
*
今日七夕,秦淮岸边的最是热闹。
谢蓉和舒菱带上春鸢和春山偷溜出门,早早地便来到了淮河岸边。
日影西斜,黄昏已至。
淮河两岸早早便亮起了灯笼,天光一片昏黄,丝竹乐声不绝于耳,精心打扮过的青年男女,成双成对,平日规行矩步的闺阁小姐,唯有今日才能与情郎相伴游逛。
廊桥之上不时有女子羞答答的将香囊、帕子等信物交到情郎手中,更有年轻夫妇手牵着手,一路行来毫无顾忌。
路边摆满了各色摊位,从香囊、胭脂、钗环首饰、泥塑玩偶到各色吃食,应有尽有。
上一世历经蹉跎,谢蓉对这些事情早已失了兴致,这般热闹的世间烟火,与常人只是寻常;与谢蓉来说,涌动的人潮只会让她感觉到拥挤和喧闹,又不忍拂了三人的兴致,于是便随三人一路行来。
四人一路逛逛停停,待到夜幕低垂,已买了不少零零散散的小物件。
由于早早便偷跑出来,还未曾用过晚膳,四人便寻了个酒楼要了个包厢,用些膳食。
即是七夕,谢蓉便要了一壶桂花酿。
春鸢和春山不肯喝酒,鉴于上次舒菱醉酒,谢蓉也不敢让舒菱多喝,整壶酒舒菱只讨到两杯,其余皆被谢蓉喝到肚中。
窗外明月皎皎,望着悬在夜空中的半轮残月,想到舒媛之事,谢蓉不免唏嘘。
思及前世自从出嫁那日起自己便已心灰意冷,又哪里又过过七夕,顶多思及贺筠躲起来喝闷酒罢了。
一朝得以重来,在这个有情之人情意绵绵的日子里,自己身在金陵,贺筠远却在千里之外的上京城,此时那如玉郎君还是遥不可及。
“蓉蓉,你说那银河之中,真的有鹊儿为牛郎和织女搭起桥梁,供他们相会吗?”舒菱指着夜空道。
活过两世,谢蓉自然是不信的,但又不忍扫了她的兴,便道:“有的。”
闻言舒菱高兴起来,一个念头转过,又有些低落:“一年只能见一回,牛郎和织女也太可怜了。”
可怜吗?
那终其一生,思而不得呢?
那阴阳两隔,蹉跎半生呢?
皆是抱憾终生罢了!
一念及此,谢蓉问舒菱:“表姐,你想嫁什么样的人?”
舒菱顿时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