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见到崔玉,令她又记起那个人,勾起了那段往事,又记起了舒媛去世时的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
整夜的凄风苦雨,这个傻姑娘弥留之际不停地呼唤着那人的名字,诉尽了伤痛和相思。
窗外梧桐树上的花被狂风暴雨摧残了一地,零落成泥。
临近天亮时,舒媛终于去了。
去时大睁着双眼,一双空洞的眸中满是不甘,老太太守了小女儿一夜,肝肠寸断!
老太太自此便终日郁郁。
此时,刘妈妈扶着老太太的手已颤抖不已。
谢宜浓也早已泪流满面。
舒菱眼窝子浅,虽不明白祖母所言何意,却也眼圈一红流下泪来。
纵然前世吃尽了生离死别的苦,谢蓉还是红了眼圈。
刘妈妈掏出帕子给老太太擦了擦腮边的泪,老太太推开她的手,对着旁边舒云笙的墓道:“云笙,你是兄长,见到那个人你一定要替老婆子问一句,他既无意与媛媛,当初为何又要招惹与她。”
言罢,竟用帕子捂着嘴呜呜地啜泣起来。
一切明了,竟是一段神女有意、襄王无梦的伤心事,自己这位姨母竟也如同自己一般也是个伤心失意人!
只是‘那个人’又是哪个?
谢蓉疑惑不解,看来得回去问问小舅母了。
现在想来,前世自己对贺筠又何尝不是爱而不得,这世间的伤心失意人原也不止她一个。
想到此时远在京城的贺筠,自己重生以后接连给他寄出了几封书信均杳无音信,谢蓉顿觉惆怅不已。
思及前世结果,又恐今生再生变故,惧怕再次错过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如玉郎君,谢蓉一时竟也触景生情抽抽哒哒,流下泪来。
舒知韫一脸懵懂,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有些不知所措。
刘妈妈扶着老太太,和老太太肩并肩站在一起,不发一言。
谢蓉明白,刘妈妈和谢宜浓这是在任由老太太发泄,自从外祖父和大舅舅去世后,老太太便常年郁结于心,能在舒媛坟前哭上一哭也是好的。
上一世得知贺筠娶妻之后,谢蓉也曾终日压抑,常关起房门喝个烂醉;抑或者酒后抚琴,彻夜不休。
现在想来,彼时自己一定形同疯癫,令人生厌。
所幸春山和春鸢日日陪伴在侧,不离不弃,后来苏姑姑又来到自己身边,前世自己倒也没有糟糕透顶。
回程之时,刘妈妈特意安排了谢蓉和老太太同乘一辆马车。
舒老太太神情怅然,整个人似乎藏了千头万绪,却又一言不发。
谢蓉本欲寻找话题,开解下老太太,见此情景竟不知从何说起。
车轮辚辚,谢蓉推开窗扇探头望去,官道越走越宽,金陵城高大的城门已遥遥在望。
谢蓉看向老太太,若有所思。
舒老太太似乎累了,斜靠在软枕上低垂着眼睑,脸上的沟壑愈发明显。
“有话你就直说吧。”老太太缓缓开口,慢慢坐起身来。
谢蓉见状将老太太身后的软枕往老太太背后掖了掖,待老太太坐好,见她神色缓和,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道:“外祖母,小姨母心仪爱慕的那个人是何人?”
眼前的少女虽不着粉黛,仍灼若芙蕖,已是一副清丽美人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