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当时还是设想项目的中药配方颗粒自动调配机,一下打开了话匣子,我们讨论了一晚上,又加了联系方式约定保持联系。我记得那晚差点害陈老师赶不上返程飞机。”
“后来有天陈老师突然联系我,说她申请下来一个研究项目专门负责这个项目的药理方面,邀请我参与研究。我本来就对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感激陈老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因此毕业后就直接回承川到陈老师手下报道了。”
“何止这些,当年在港城,小岑可帮了我大忙。”陈修平接道,卖关子似的顿了顿话头。
三个师弟师妹只知小岑老师是港城进修回来,哪里知道岑昭宇和陈修平间还有这样一段渊源,筷子早停在手里不动了。
“当时我刚结束赴港交流的学术活动,打算那晚吃饭时正好把剩下的港币现金花完。找了家餐厅,计算着点好餐,服务员却没提前告知我有餐位费,临上菜拿来账单我才发现超支了。”
“我立刻叫住服务员想要退一道菜,他们却以菜单送到后厨无法更改为由不肯退款,建议我去距离两条街的自动取款机再换现金。这时小岑出现,说愿意帮我付额外的钱,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陈修平想起当年,颇为感慨。
“陈老师和小岑老师的相识很像影视剧桥段啊,说明二位的确缘分不浅,”涂然煦笑道,眼神有一瞬间的明灭,“能在当时就看到颗粒自动调配机的发展前景,二位不仅眼光长远,对行业发展方向更是敏锐。”
岑昭宇心念一动,终于谈到正题上来,该她发力了!
“涂总过誉了,您百忙之中也要抽空来了解这个项目,证明华升对于行业发展方向也有所预判。”岑昭宇坐直了腰,“您才是……独具慧眼啊!”
岑昭宇极不擅工作场合的人情世故,此刻略显笨拙地拍出这个明显地不能再明显的马屁,这听起来有些谄媚的话语反倒显得格外坦诚。
涂然煦忍俊不禁,侧了侧头准备听听岑昭宇要说些什么。
岑昭宇正色道:“涂总,就像您所说,中药配方颗粒自动调配机的出现一定会带给整个中医药行业极大的震撼,甚至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升公众对于中医药治疗的认知水平和信心。”
“中药颗粒剂出现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左右,为了方便患者治疗,特别是针对汤剂不便于携带和服用的问题。”
“而目前颗粒剂大多是经方所制,缺乏个体用药的差异化需求。在大众对服药方便的需求越来越高的现状下,如果能将医生开的的处方制作成能保证药效的颗粒剂,那么它能就近乎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想法其实很多年以前就有前辈提出过,期间也有不少相关的基础成果,它的最终实现可能就在未来的十年甚至几年内,国内外现在都有正在或是想要投入研发这个项目的公司,我了解到贵公司已经为这个研发项目组建了专业的科研团队。”
涂然煦闻言微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岑昭宇继续说道:“关于部分中药配方颗粒混合疗效以及颗粒稳定性的药理部分,我们实验室现下已经完成主体,只剩收尾的一点整理工作,相关数据一应俱全,各个方面都显示它非常有市场潜力。贵公司如果愿意和我们实验室合作,相信在这个项目的研发上定能事半功倍。”
一番话逻辑清晰,语速适中,不卑不亢。
何况老本行是鲜药的华升药业现下要想进一步发展也急需拓展业务类型,如果华升药业能成功研发中药配方颗粒自动调配机,那么无疑会一跃成为整个行业的领头羊,这对华升药业日后的发展意义非凡。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个小人欢快地舞动手臂不停地向前大跳——十拿九稳。
场面安静下来,一时没有人打破。
涂然煦抬眼望去,她眼睛亮晶晶的,许是因为急切地想要谈成合作而激动,又或许是因为一口气说了一长段话。她的脸颊也粉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散着淡淡的柔光,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涂然煦轻轻开口:“小岑老师讲的很好,我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岑昭宇脸上已经出现了完全发自内心的笑容——小人跳得更欢快了。
“麻烦贵校实验室近日发一份书面形式的有关项目药理方面的成果简述,公司上会讨论后再联系陈老师。”
从华升老大嘴里说出的这番话,合作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陈修平大喜,没想到饭都还没怎么吃就将事情飞速推进到了这个程度!
她举杯说了几句漂亮得体的场面话,邀请大家共饮。
就在岑昭宇以为今晚终于能轻松下来,准备好好干饭的时候,迎来了她今晚的“高光”时刻。
“其实,”涂然煦放下红酒杯,笑着道,“我对小岑老师早有耳闻。”
岑昭宇夹起碗里菜的筷子一松,暗道不妙。
还没等岑昭宇试图找补糊弄过去,因合作谈成而身心舒畅的陈修平先一步开了口:
“哦?涂总早就知道小岑?”
涂然煦看向岑昭宇,笑意更甚。
对上岑昭宇具有超强暗示性的目光后,他唇角微勾,缓缓吐字:
“当然,我和小岑老师是大学同班同学。”
涂然煦在唇边慢慢碾出一句,只有岑昭宇看出他眼底的促狭。
“我是学习委员,她是组织委员。”
一石激起千层浪。
岑昭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梗着脖子,在陈修平的眼睛里看见了震惊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