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疏!你怎么样!”贺遥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卫星朗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四肢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早已僵得不听使唤,喉咙干涩得仿佛要冒烟,根本张不开口说话。
但她看着贺遥焦急的模样,心中一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还活着……”
贺遥浑身瘫软,仿若筋骨尽散,面色惨白,满是庆幸地说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仿佛只要重复这句话,就能驱散方才惊心动魄的恐惧。
卫星朗扯动嘴角,勉力露出一丝笑意,调侃道:“怎么这时候不喊将军了?平日里不是喊得挺顺口?”她的声音虽虚弱,却依旧带着那股子不羁的劲儿。
贺遥看着她在生死边缘徘徊后,竟还有心思说笑,又气又急,没好气地回道:“将军您不会水,这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满心只想着,若是救不回您,我年纪轻轻做了鳏夫,可如何是好!”
卫星朗四肢依旧僵硬,动弹不得,她缓了缓神,开口道:“扶我起来。”
连着说了两句话,她感觉干涩疼痛的喉咙逐渐恢复了些许知觉,好像又重新属于自己了。
“你居然不会水?”贺遥见她踉跄不稳,二话不说蹲下身,将她稳稳背在背上。
卫星朗的手臂下意识环住他脖颈,语气却冷得像淬了冰:“这是秘密。除了母亲,没人知道。”
她眯起眼,尾音拖得极慢,“你敢说出去……”
贺遥似毫不在意她的警告,一脸决然:“那我就同你一起去死。”
他猛地撑着地面起身,膝盖因用力泛起青白。
卫星朗搭在他肩头的手肘恰好碾过新添的伤口,钻心的剧痛直冲脑门,他却生生将闷哼咽回喉咙,生怕这颤抖的声响,会让背上的人察觉异样。
河边寒风凛冽,他们迫切需要寻一处能遮风避雨之所,抵御这刺骨的寒冷。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怕水?”卫星朗伏在贺遥背上,轻声问道,发丝被风吹得肆意飞舞。
“好奇,可我不想问。若你想主动说与我听,我就听。”贺遥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
卫星朗轻轻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欣慰。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可她愿意向贺遥吐露心声:“你应当知晓,自先帝那时起,外戚胡氏专权许久。我年幼时,胡氏还有残党在外奔逃。”
卫星朗缓缓开口,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五岁时,残党将我关入水牢,妄图通过折磨我,逼迫母亲交出手中权力。我被关了整整五天,五天五夜啊,大多数时候,都被人狠狠按在水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贺遥听得全神贯注,脚下步伐未停,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自然是……咳咳……”卫星朗猛地一阵剧烈咳嗽,胸腔像是被重锤敲击,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贺遥吓得浑身一颤,赶忙哄道:“好了好了,你先别讲了,等你缓过来,咱们再慢慢说,不急。”
卫星朗摇了摇头,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母亲亲自将我营救出来。再后来的事,你肯定有所耳闻,徽安大长公主彻底清扫了胡氏一族。”
卫星朗说完,忽然见贺遥四处张望起来。
她好奇道:“做什么?”
贺遥神秘兮兮地说:“没别人听见吧。”
卫星朗低声咳着笑起来:“这荒郊野岭的,要是真有人听见,咱俩也就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