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毒何解?”
贺遥摇头:“无解。唯有愈金藤制香,能稍作缓解。”
踏入太极殿,宫宴的大幕徐徐拉开。
随着开场鼓的敲击声,贺遥清晰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再看卫星朗,身姿笔挺,气定神闲,端坐在那里,正准备欣赏接下来表演的歌舞。
仿佛刚才她真的只是出去透了个气一样。
卫星朗敏锐捕捉到贺遥投来的目光,她将贺遥的手轻轻握住,又带着安抚之意轻拍两下。
贺遥心头一暖,手上不自觉用力回握,原本慌乱如麻的心绪,缓缓平复下来。
当今皇帝子嗣稀缺,膝下唯有一位太子。
贺遥不禁心生好奇,目光悄然投向皇帝身侧的那个女孩。见她年纪尚幼,不过五六岁光景,然而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
大宣已经五十年没有出过女太子了。
只稍稍凝视片刻,贺遥便觉有些拘谨,忙不迭移开视线,转而望向殿中那些正和着乐曲翩然起舞的女乐伎、男舞伎,思考起今晚的事情。
魁油乃是乌獠之物,怎么会出现在大宣的皇宫内?
卫星朗见贺遥一副专注的模样,遂轻轻将玉碟挪至他的桌前,不想挪动了两次,贺遥仿若未觉。卫星朗轻蹙双眉,轻声问道:“夫人看来,这诸多乐伎舞伎里头,哪位最为出彩?”
“嗯?”贺遥大梦初醒,听到声音才忙转过头来望向她。
卫星朗双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瞧你,看得这般入神,当真是看入迷了。”
贺遥一头雾水:“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在想事情罢了。”
“哦?是吗?”卫星朗眼皮轻轻一抬,这次索性将玉碟径直端到贺遥眼前,“既如此,便请在这宫宴之上还如此劳心费神的贺小郎君,好歹分出那么一二分的心神,品鉴品鉴这御赐的荔枝。”
贺遥目光一扫,瞥见她桌前堆着的荔枝皮,心间蓦然一暖,低低笑出了声,这才恍然,原是卫星朗一片好意,特意为他剥了荔枝,自己却因走神全然未曾留意。
他眼中微光闪烁,带着几分歉意,更多的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欣喜。
从玉碟中轻轻捏起一颗荔枝后,贺遥嘴角噙着笑意,柔声道:“倒是让妇君费心了。”
卫星朗本就口齿伶俐,得了这话茬,哪有不接的道理,当即剑眉一挑,杏眼含笑,回道:“可不是嘛!我这双手,可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儿。”
贺遥将荔枝放入口中,轻轻咬下,清甜汁水瞬间在齿间四溢。他一边慢慢咀嚼,一边目光不经意间扫向玉碟,只见里头三颗荔枝圆润饱满、完好无损,心头不禁一动,仿若突然惊觉了什么,抬眸望向卫星朗,脱口而出:“你没吃?”
卫星朗撇撇嘴:“总共就给了四颗,这点儿还不够我塞牙缝呢。你安心把它们都吃了便是,我若想吃荔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来年我带你打马直奔巴蜀,吃最新鲜的。”
贺遥心底通透,他明白卫星朗这样的身家,诸多新鲜玩意儿于她而言,大多都不新鲜。可即便如此,她这份全都给他尝鲜的心意,还是让他既感动又有些不忍。
他再次伸出手,轻轻拈起玉碟中的一颗荔枝,缓缓伸到卫星朗嘴边,道:“那这颗我先不吃,等到明年去了巴蜀,你摘一颗更新鲜的还我。”